是因為她的隱瞞和躲避?還是…. 他從來不屑於去思考的答案。
因為她的傷勢。
慕羽這時才想起來魔杖被落在另一邊了,她卻不想轉身,一寸也不想動彈,所有的思維好像都隨著傷口和臉頰的灼燒煙消雲散。
他今晚好像比任何時候都惱人。
“這不重要,” 她將冰涼的玉佩貼在額頭,閉上眼,“重要的是我一直記得那個交易,從未想過食言。”
玉佩的涼意勉強讓她冷靜了下來。
儘管他們相處了那麼久,她好像仍然不習慣。不習慣生活中陡然多出一個人,不習慣將所有傷疤坦然在他面前揭露,更不習慣現在這樣。
現在這樣…到底是什麼樣呢?
“一具不朽的身體,更為廣闊的土地,一場精彩的棋局,”他很快就放棄了尋找之前問題的答案,轉而低聲複述著一個月前高塔上的交易,像是愉悅,又像是期待,“這都是你承諾過的,要一直記得。”
真正的答案沒有任何意義,他的手穿過了被撂在一邊的魔杖。
最終都只能是一個結果。
在滾燙之後傷口的刺痛才一波又一波刺激著慕羽。
“晚安,瘋子,”她放下玉佩,沒有正面回應,“對了,聖誕快樂。”
似乎從出生開始就沒有人這麼同他相處過,他收穫的要麼是厭惡,要麼便是恐懼。慕羽總是能在不恰當的時候激起他的憤怒暴戾,又能在同樣不恰當的時候澆滅怒火,平息狠戾。
他從來就沒能抓住過她。
纖細修長的手再次劃上女孩的頸子,很快就會不一樣了。
在這方面他有著超乎尋常的耐心。
“聖誕快樂,晚安。”他俯下身溫柔在她耳邊低語,目光卻定格在她手中的戒指上。
魔杖被她收起來了。
慕羽本以為自從在塔樓上達成交易後從前所有的夢魘連同著心魔已經消散,畢竟她找到了自己的道,定下了將走的路。
然而一切都不過是錯覺。她更沒想到這樣的錯覺會在這樣的一個夜晚破碎成狂風暴雨侵入夢境。
曾經她最常夢見的不過是她在那條黑暗的走廊上被人追逐,如今那條走廊似乎進一步拓寬了。旁邊玻璃窗上的一雙雙眼睛不再閃爍著惡毒和冷漠。
他們面無表情,好像一群潛伏的野獸,等待著她筋疲力竭後將她吞噬。
無邊的黑暗從四面八方湧來拼命擠壓碾磨著她。不管怎樣奔跑,她既逃不出這片蔓延的黑暗,也逃不出來自那一雙雙空洞眼睛的注視。它們配合得天衣無縫,將她的靈魂不停切割後又笨拙地重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