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數次試探與謹小慎微因時間流逝而生疏,不用說明,彼此皆能知曉對方隱匿的恐懼。這也是算是一場遊戲或對弈。
當向她伸出手時,湯姆里德爾便知道他輸了。他仿佛又回到了阿爾巴尼亞的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被無盡幻象折磨,反覆質疑又卑劣地渴望她的存在。為了證明片刻存在,某些時候他允許自己置輸贏而不顧。
慕羽搭上了這隻手。從搭上開始雙方都在握緊,直到十指相扣再無轉圜餘地。
“瘋子,”她做出了退讓,或者竟是走出了相同的棋子,湊近輕嗅著沾染的血腥,使得這場局沒有輸贏,“你回來了。”
她的話語比湖面漾起的漣漪還輕薄。
他們在湖岸上漫步。納吉尼不知道為何沒有粘著人,倒是鑽進了亂石從中。
“我殺了那些酋長,沒有煩人的老東西,他們世世代代守護的土地終將易主,”他從不會掩飾傲慢與野心,在她面前更沒有必要,說這些也不知是為著無聊的威懾亦或單純的炫耀,“鄧布利多的計劃落空了。”
情勢必定不是那麼輕鬆寫意,卻被他輕飄飄淡化成了一面倒的壓制:“那老頭小看我了,以為這樣就能殺掉我,牽制我們的力量,卻沒想到布斯巴頓被滲透得全是法國魔法部的內奸,”他主動停了下來,驕傲地摸著她的臉,“阿維德斯都告訴我了,你果然不會令我失望。”
鄧布利多未必小看他的實力。有沒有一種可能,西歐的局勢根本不是為他而設的?鄧布利多算漏的,是另一種東西?
慕羽不願意糾結這個問題。
“你受傷了。”她拉下他的手,不因勝利而過分沉溺於喜悅,不因他的驕傲而滋生崇拜,僅僅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
明明只是簡簡單單一句後,對湯姆里德爾帶來的恐慌竟遠勝當日被十數人聯手圍困的窘境。有那麼一刻他可恥地萌生了逃離的想法,知道可恥、清楚如此代表著示弱,他自是不會那麼做,轉而用冷酷的言語掩蓋真實:“我不用你的幫助。”
慕羽忽然大笑了起來,她從不會在他面前帶上面具與偽裝。笑聲與以往不同,不摻雜任何權欲利益嘲諷,單純發自於惡作劇得逞後的竊喜。她本就處於最好的年華,偽裝與籌謀使得她過於老成,這一刻摘下面具,方顯出比晚霞夕陽璀璨的明媚。
她笑得差點直不起腰:“誰說我要幫助你了?”
他又被戲弄了。這個女孩總是這樣,奸詐狡猾。每每以為抓住了她的一縷思想,卻不想這只是刻意製造出的幻象。她以此為樂,瘋狂踩踏著他暴怒的邊緣。漸漸這片邊緣被磨平了,再也生不出任何怒火。里德爾接納了她的惡趣味,將一瞬間迸發的明媚歡欣納入了自身理應擁有珍藏的範疇。
占有促使欲望又萌了芽,被瀲灩眸光引導著,催人採取最切實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