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出來的話,口音已經不標準了。
想來,是蘭蝶粉的影響吧。
「是的。」陳宴微笑,而後,盯著面前少年的眼睛,一步步地向前走去,「新世界已成,跟我出去看一眼吧。」
這一次,周遭的幻象沒有再攔他,而這些姿態各異的幻象,反而還死死地盯著他,用視線追隨著他的動作。
很快,陳宴便來到了於蘇悟的身前。
他低下頭來,俯視著這個瘦弱的少年。
良久。
「不跟我出去看看嗎?」他蹲下身來,平視這人,眸中,滿是溫柔之色,「你不是一直,都對它耿耿於懷麼。」
「看看……看看……」於蘇悟呢喃著,而後,他抬頭,望著陳宴,眸中,滿是依戀與孺慕,「冕下帶我去。」
——他的記憶,似乎是出現了問題。
陳宴嘆息了一聲,露出了舊時對忠心下屬的那種寵溺的神情,「好啊。」
他緩緩地伸出手來,撫上了少年的頭顱。
而後,手指一寸一寸地,一寸一寸地移動。
最終,他的手掌落在了於蘇悟的後頸處。
他低下頭來,沒說什麼。
「……」
他的手指緩緩收緊。
他碾碎了於蘇悟的頸骨。
「冕……下……」於蘇悟張開嘴,嘔出血來。
他的眼神依然依戀而孺慕,只是眼睛,卻極力睜大了,仿佛不願閉眼。
陳宴沉默了半晌。
周遭幻象如潮水般散去,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他伸出手來,撫上這人的眼睛,想替他合上雙眼,然而,無論他怎樣用力,這人的眼睛,就是合不上。
活著的時候執念深重,沒想到,就算是死了,執念也仍舊沒能消散。
這個人,未免也太固執了些。
也罷。
合不上便合不上吧,總歸這人已經死了,他的目的也達成了。
他於是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就這樣離開了。
徒留這人的屍骨留在原地,死不瞑目。
……
「你真正想離開的,究竟是這個固執的舊友,還是你那不堪回首的過往呢。」
窗前,長發青年含笑開口。
青年容顏奪目,長發披散,更添幾分慵懶之意,而那窗戶的邊緣,鑲嵌著精緻的邊框,陳宴乍一看,還以為這是掛在牆面上的,一幅畫技高超的畫卷。
陳宴沒有回答。
也許,他壓根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