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無瑕的花瓣紛紛揚揚地從樹上落下,落在了他的發上,衣上。
他伸出了白皙而纖細的手來,微微抬頭。
花瓣落在了他的掌心,而他的視線,卻仍舊落在不遠處,那清澈的湖泊中。
本是一潭死水的湖泊中,一陣陣漣漪泛起,連綿不絕。
而在漣漪的中央,甚至還有幾道微弱的水泡。
他笑吟吟地看著這漣漪緩緩地消散,而後,笑意更深。
在這裡圍觀了全程的他自然知道,這漣漪的消散,便象徵著一個鮮活生命的逝去。
——適才,一個男人,推了一個女人下水。
這一男一女本是血親,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亦是彼此最後的,唯一的親人。
只可惜,這二人為得一點父母的遺產,便爭執起來,而他不過是多說了一句話,這二人便要不死不休,最終,爭執間,這個男人居然對自己的妹妹痛下殺手。
「真是可悲可嘆……」你以為他會這樣想?——笑話,這一幕,無聊透頂,可笑至極。
有情人因利而反目相殺,這樣的戲碼,他不知看過多少了。
一眼就能看到頭的戲,不是無聊至極,還能是什麼。
只希望那個被王后藏在王宮中的「神使」,能夠多給他帶來點樂子。
游吟詩人,也許可以稱呼他為執政官「西洛翡」。
西洛翡作為黑巫師,活了不知道多少個春夏秋冬,見過不知道多少個獨特而怪異的人。
身為一個長生種,他唯一的樂趣,便是在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人身上,尋找一些微末的樂子。
他放著好好的執政官不做,來當什麼游吟詩人,自然就是為著找樂子來的。
「蘭斯!」不遠處,那個傻乎乎的小丑朝他揮手,「跟我來——王后殿下的客人要見你——」
西洛翡微微一笑,「好。」
而後,他轉身,烏黑的長髮揚起一個優美而流暢的弧度,而那柔軟的花瓣落在他的發上,如同點綴一般。
他沒有再往那湖中再看一眼,就仿佛,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湖水仍舊清澈見底,花樹仍然鬱鬱蔥蔥,但是,誰又知道,這看似清澈的湖底,居然埋葬了一具少女的屍骨呢。
這清澈剔透的湖水,就如同西洛翡這個人一般,表面上看似溫文爾雅光風霽月,實際上,內里卻早就腐朽發黑了。
「……」
很快,陳宴便見到了這個游吟詩人。
在見面之前,他為了維護自己這「男人的尊嚴」,還特意費了好大的功夫,專門跑到了高處站著——畢竟,輸人不輸陣嘛。
然而,在見到這人時,陳宴陷入了沉默。
面前的這個人,雖然可以肯定,一定是楚沂,但是,奇怪的是,與零號的稚嫩少年面容不同,更與舞會上的成熟儒雅不同……此時此刻的楚沂,不似青年,亦不似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