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醫生這話說完之後,白寒洲的臉色雖然依舊不好看,但確實沒有繼續發難。
片刻後,白寒洲問醫生:「那他的眼睛大概什麼時候可以恢復?」
「這個……不太好說,快的話一兩個月就恢復了,慢的話……」醫生說著,小心地觀察著白寒洲的表情。
只見聽到醫生這麼說的白寒洲果然臉色又黑了下來。
醫生趕緊說道:「不過你放心!這個情況積極配合治療,按時吃藥複查,不出一年,一定能夠康復!」
醫生說完,就看到白寒洲剛剛看著隱隱發黑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頓時鬆了一口氣。
畢業之前,導師可沒跟他說過,當醫生也得會察言觀色。早知道當醫生還要處理這麼複雜的人際關係,打死他也不學!
悔不當初啊!
醫生離開後,白寒洲在病床邊坐下,盯著病床上昏睡的黎桉看了好久。
腦子裡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只是看著這張臉,此前那些紛紛擾擾的思緒終於慢慢停歇下來。
自從黎桉來到自己身邊後,白寒洲就沒想過黎桉有一天會離開。
他指的是那種再也見不到的分別。
他知道黎桉不管去哪兒,最後都會回到他能夠看得見的位置上。
即便不回來,他也可以去找黎桉。
可是這次的意外讓白寒洲突然意識到,這世界上還有一種分別,可以讓他們再也不見。
那就是生死離別。
他已經體會過一次這樣的失控,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
黎桉醒來的時候,以為天還沒亮。
躺在床上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好像看不見。
所以不是天沒亮,是他瞎。
雖然看不見,但是身體的其他感官倒是敏銳了不少。
比如此刻他能夠清晰地聞到縈繞在鼻尖的消毒水的味道,還有身下這對於他來說,過分柔軟的床墊。
應該是在醫院的病房裡。
黎桉側著耳朵聽了聽,沒在病房裡聽到多餘的聲音。
眉毛皺了一下,撐著手臂從床上坐了起來。
黎桉身上的傷看上去很嚴重,但事實上對於經常受傷的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對於黎桉來說,現在讓他感到最棘手的,還是看不見這個問題。
一個正常人,突然變成瞎子,就算心理上能夠冷靜地接受現實,在生活習慣上也會有諸多不便。
就比如此刻,他想去廁所放水,但是卻不知道這兒病房的構造,無法確認衛生間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