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過一條只夠一輛車單向通行的石板橋,遠處的村莊越來越近。
晏啟離明顯感覺隨著時間推移,安景越發沉默。
儘管在外人面前,社恐的安景一向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晏啟離看了眼安景。
對方原本就顏色淺淡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用力到,唇瓣變得毫無血色。
這人現在很不安。
只看一眼,晏啟離瞬間得出這個結論。
是因為馬上要見到爸媽,還是……
那些久不聯繫的親戚?
……
安景的爸媽葬在一起,兩座墳挨在一起,在一座風水很好的山上。
小路車開不上去,只能停在路邊。
安景下了車,拎著買好的東西對晏啟離道:
「你在這裡等我吧,我燒完就下來。」
晏啟離能陪他走著一趟,他心裡已經很感激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晏啟離在,他就算站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沒那麼緊張了。
但他總不能真的讓晏啟離陪自己去祭拜上墳。
難道到時候自己燒紙磕頭時,晏啟離就在旁邊干看著?
很怪。
晏啟離看了眼前鬱鬱蔥蔥的小山一眼,略一點頭:
「行。」
安景難得見一次他爸媽,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他一個外人站在旁邊,確實不妥。
怕晏啟離等得無聊,安景讓他四處走走,等他下來,會給他打電話。
看著突然話變多、絮絮叨的安景,晏啟離:「……你在擔心什麼?」
安景話語一頓。
他也說不上此刻心裡是什麼感受。
四周都是熟悉的景物,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每一處,都能在他的記憶中找到。
然而越是回想,他一顆心越是飄飄蕩蕩。
找不到歸處。
讓他總想說點什麼,轉移一下注意力。
在清明這樣的時節,大概是觸景生哀情。
轉念一想,在這個時候,自己還有墳可祭拜,晏啟離呢?
晏啟離從書中穿了出來,他那葬在山中的母妃,大概從此以後……都不會有祭拜者了。
這幾天、回來的這一路上、這一秒,晏啟離心裡又在想什麼呢?
想到這裡,安景心裡泛出細細麻麻的酸意。
酸意一直湧上鼻尖。
安景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在失態之前,轉身踏上小道。
晏啟離靠在車門,墨藍眼眸沉沉,看著安景形單影隻的清瘦身影消失在雜草樹木之間。
年輕人外出務工,留在農村的人越來越少,田地荒蕪,雜草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