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光亮無法抵達的地方,只有深淵一般的黑暗。
向四周延伸,無窮無盡。
「跟你說話呢,你到底聽見沒有?」一個捲毛的大塊頭男人出現在聞奚的視野中,眼神打量,語氣極不耐煩。
……太近了。
聞奚微微皺眉。
他抬頭時,黑色的斗篷帽子從發梢滑落,搭在肩頭。
停滯五秒的空氣中傳來「嘶」的一聲。
那個陌生的捲毛男人偏過頭,語氣輕挑地朝火堆邊的同伴笑:「喲,三哥,快來看看這是個什麼好東西!可比咱們那兒的漂亮多了。」
下流輕賤的視線粘在聞奚身上,像在打量某種物件兒。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彎下腰,想去捉他的下巴,「嘖,男人?……也沒關係,沒人在乎這個。不過,你頭髮這麼長,是會被污染物抓走的。B型天牛見過麼,那種東西每天都在高.潮。」
斗篷沒有罩住的那張臉蒼白如紙,火光在眸中顫動。人坐在那兒也搖搖欲墜。
但那雙眼睛卻隱隱浮出一層蠱惑的冰藍色,和聲音一樣攝人心魄。
聞奚說:「沒見過。」
只是單純的陳述。
就在身旁的男人哼笑時,火堆邊的那位「三哥」眯著眼睛,語氣而警告:「行了,科斯卡,別嚇著人了。這可是七隊那位從環內撿回來的。」
「……七隊?」名為科斯卡的大塊頭疑惑了幾秒。
葛三補充道:「那位審判官大人。」
科斯卡似乎被震懾住了,轉過身努努嘴:「那又怎麼了,難不成是他的舊情人?得了吧,這種事可沒有歸屬權。」
葛三給架在火堆上的魚翻了個面,魚肚皮滋滋冒油。他瞥了一眼反應正常的氧氣濃度指示器,然後意味深長地提醒:「能在環內那麼極端的環境中活下來的人類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他能輕鬆殺了污染物,或者,他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殺了你。」
科斯卡脊柱一涼,放在皮衣拉鏈上的手驟然一緊。餘光出現了一截黑色的斗篷。
他緩緩扭過頭,只見自己方才調戲的人竟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身旁,不由渾身發毛。
但他很快定了定神。
這人長相堪稱稀罕,身型瘦削單薄,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病弱模樣,就差被風吹倒了。
連蒼白的手指尖都在發顫。
跟葛三形容的不說沾不上邊,簡直是相差八萬里。
科斯卡再一轉頭,撞上葛三的嗤笑。那眼神仿佛在笑話自己是個傻子,什麼誇張的鬼話都信。
科斯卡吊著的心總算毫無顧慮地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