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報紙砸在了他的臉上。
那是《雨澤晨報》的一個版面,被特意摺疊起來,仍然能看見大字標題——《生存目標根本不存在,人類命運的終局?》。
陸見深微微皺眉。
「看來你也聽過,」商決沉聲道,「生存的目標根本不存在……這句口號在基地內部顯然已經有了一些受眾。你更應該清楚,這對基地數十年來的努力意味著什麼。」
陸見深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他只是……」
商決搖頭打斷他:「他只是隨口一說?純屬無稽之談!還有他那些荒誕無稽的預測,早已傳到了每一個角落。這會動搖所有人的信心……而信心,是很珍貴的東西。」
陸見深抬起眸子,卻見商決已經有了決定:「委員會對聞奚的懷疑與日俱增,流放已經是寬容處置。」
陸見深說:「共感並不會被污染。」
「你明知那有多危險!」商決看著他,「很抱歉,我不能用所有人的命運做賭注。」
在漫長的對視中,陸見深平靜地說:「你比我更清楚共感是什麼。」
商決說:「我們對共感的了解十分有限。就像我們對聞奚的了解一樣。」
「但你需要一個人為所有事情負責。」陸見深說。
良久,商決冰冷的臉上浮出嗤笑:「對,我是需要一個人來負責——從你們離開雨澤的那一刻起,我就要做好所有人都不回來的準備。結果呢,疑似污染,共感,審核程序亂七八糟……你知道這些恐慌會如何動搖人心!你也是審判官,按照法規條例,該怎麼處置?」
光影在陸見深的眼中搖晃,慢慢停歇。他說:「我可以負責。」
商決的手指一頓。
陸見深說:「根據《黎明規章》第三條,隊長對出行成員負全部責任。是我沒有做好行前篩查,才導致出現催化物,讓所有人陷入危險。我比聞奚更了解共感,卻沒有及時阻止。無論是聞奚還是早早,或者其他人,都是我的失誤,與他們無關。」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商決的手邊,一個錄音器持續亮著紅點。
陸見深看向他,平靜地說:「我應該對這一切負責。」
「陸見深!」商決壓著隱隱怒意,視線垂落至桌角的相框。三個年輕人並肩而立,燦爛肆意的笑容驟然刺痛了他,讓那股怒意最終化為頹然,「你知道為什麼共感被嚴格禁止嗎?」
陸見深的神色微變。
商決的聲音沉痛:「2198年1月,溫漆從蝙蝠巢穴生還後,帶回了兩個人類據點的坐標,那是三隊在蝙蝠巢穴之前的發現。我要求柏將軍在確認之前保密。但是當黎明五隊再次順著原路線前進時,卻發現那兩個據點已經被抹除了生命跡象……一切並沒有發生很久。」
「或許有人會說,有可能他們只是恰好被附近的蝙蝠污染物發現了,這是經常發生的。但從現場的痕跡來看,這更像是一場定位獵殺。那些東西順著溫漆的記憶搜索到了人類坐標,以此進行定位。我們損失了很多人,才將那個蝙蝠巢穴完全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