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奚望著陸見深,那雙清冷的眼睛忽然震得他後背發冷。
等一下,如果陸見深根本沒有出賣自己,他剛才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他是什麼意思?
聞奚慢慢地收攏笑意,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幾乎咬牙切齒:「……陸見深,你解釋的時候,怎麼還在利用我啊?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想讓誰聽見我的話?」
陸見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緩慢地靠近聞奚的臉龐,卻只是單純碰了碰他耳邊的髮絲,想要撥正它。
「我知道那枚耳機的聲音對你很重要,你們一起經歷過很多,」陸見深的眼眸明明很平淡,卻比夜雨更深重,「我相信你不是編造,但你以為的真相或許都是巧合。聞奚,你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答案。」
隨著他的話,聞奚的雙瞳褪去最後一絲懶散,如深潭叵測:「所以你希望我留在雨澤?」
「我希望你活在安全的地方,」陸見深說,「不要再進行共感了。」
聞奚抓住他的手,慢慢地拉向自己的側臉。他自己的手背布滿難看猙獰的鼓包,但陸見深視若無睹,並沒有避開。
陸見深的手掌還是那麼冷,蒼白得像沒有鮮活流動的血液。
聞奚微微抬頭,看著他:「那你喜歡我嗎?」
陸見深低聲反問:「什麼是喜歡?」
聞奚望進那雙清冷平靜的眼睛,好像從始至終都沒能引起對方一點情緒波瀾。他自己只會被無情地吞噬。可他站在原地不動,試圖找出一丁點藏匿的痕跡。
他一無所獲。
冰涼的失落從飽脹的心臟尖擠壓出來,經過血管鑽到腳尖手指尖,都還是冷的。
那一瞬間,耳機中的聲音與面前的陸見深重合。他們說過相同的話,做過相同的事……那些一起冒險的經歷總不能是憑空想像。
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可是陸見深的眼睛裡並不是一無所有啊。他在為什麼難過?
為什麼這樣的難過會讓自己更難受,好像抽筋扒皮後心臟也化為了一灘血水,從十指漏盡。
聞奚吸吸鼻子,忽然仰頭咬了一口陸見深的嘴角。
血滴氤出,染紅蒼白無色的唇。
「喜歡還不簡單麼,我問過你,」聞奚緊緊地盯著他,「在地宮的時候,你有沒有真的想親——唔。」
濕冷的唇貼上了聞奚的,比夜雨更濕潤,比風雪更冷。鐵鏽的腥氣氤至舌尖,乾澀中帶甜,掠奪也散落溫柔。
聞奚的眸中浮出得逞的笑容,但很快,他察覺不對。
「你餵了什麼給我……」
微苦微涼,是口服麻醉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