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奚認得,那是用來切生日蛋糕的那一把。
他蒼白乾涸的唇角扯動:「你們也是來殺我的嗎?」
無人應答。
為什麼。
聞奚呆立在原地,頭腦一片空白。
在黎湘的手碰到他的肩膀時,他甚至都沒有想避開。
直到他聽見血肉模糊的一聲出現在他身後。
黎湘將血淋淋的刀鋒從尾隨聞奚而來的一個傢伙身上抽出來,然後迅速將聞奚拉進室內,重新關好門。
寒冷的風雪也被攔在了屋外。
水果刀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明亮的光線不知來自哪裡,但讓室內更像一個晴朗的白天。一個不起眼的,某年某個夏天的白晝。
黎湘捧著他的臉,笑意溫柔地呼喚:「小奚。」
她的眼裡微含淚光,語氣哽咽卻堅定:「是時候該醒了。」
聞奚的目光經過她美麗年輕的臉龐,聞驍烽攬著她的肩,對聞奚咧開嘴。他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一口大白牙,和聞藻一模一樣。
年幼的小女孩抱著兔子耳罩,從黎湘身後冒出腦袋。
聞奚的聲音微微發顫:「……我不想。」
「小奚,」黎湘溫柔地注視著他,「這不是真實的世界,你還有很多要去做的事。你不能停留在這裡。」
「為什麼不能?」聞奚執拗地問。他一路上都抓著那把冰冷的短刃,忍不住摩挲刀柄。
黎湘說:「因為還有人在等你。」
複雜的悲傷一點一點地充斥著酸脹的心臟,仿佛要將那一團跳動的血肉撐開。
聞奚一直看著她。良久,才輕聲說:「我上一次見到你,就是這個時候。」
那是他第一次出城參加調查小組的任務,那一年他十三歲。離開家的那一天,黎湘和聞藻一起送他到警戒線,祝他有一趟愉快的旅途。
那是一個很簡單很安全的任務,收穫頗豐。只是回程的時候吉普車半途拋錨,時間比預估的長了三天。
等他再回到據點時,等待他的只有可怕的一幕。
他甚至都不記得聞驍烽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了——老爸出任務的時間比他更早,回來得甚至比他晚兩個鐘頭。
但他因為年紀太小,在遭遇極端刺激後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因此被強行帶到監測站,並沒有和聞驍烽見上最後一面。
此時,面前的男人拍拍他的肩膀,爽朗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要堅強一些。」
「說得好像你很負責一樣。」聞奚反駁道。
「我不是個負責的父親,小奚,」聞驍烽的聲音漸低,無奈地自嘲,「我也有偶爾失去勇氣的時候。」
聞奚說:「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他們說,在那之前,你親手解決了那群污染物。」
聞驍烽朝他眨了眨左眼:「總之,我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你是這個夢境的主宰,至少在這裡,你能做到所有的事,選擇權只在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