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奚:「說實話。」
「反正、反正像我這樣的機器人早就被摧毀得差不多了,他就是要趕盡殺絕!惡毒的人類!」
聞奚:「……」
行吧,它說什麼就是什麼。
蛋卷還要再控訴幾句,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震住了。它連忙把自己裹成一個長方體,在昏暗的光線下就像一塊沒塗漆的磚,與牆面保持一致。
一顆年輕的腦袋探入,久柏揉揉眼睛:「你在和誰說話?」
聞奚嘆了口氣:「我喜歡自言自語。」
久柏的手背貼著他自己的額頭,那裡的皮膚燙得厲害。興許是淋雨後發燒、產生幻聽了。他吸吸鼻子:「那個,大祭司知道你問的事嗎?」
「算是知道吧。」
久柏「噢」了一聲,緩慢地琢磨著「算是」兩個字。
「你應該不是在關心我一個陌生人。怎麼,很關心大祭司?」
久柏立刻緊張地弓起上半身,眼露兇相:「我只關心他什麼時候死。等到那一天,我一定會慶祝三天三夜!」
聞奚瞥他一眼,少年生怕他不信,即可捏緊拳頭追補:「他就是個騙子,會害死我們所有人。」
聞奚:「?」
這小子說話前後矛盾、語焉不詳,聞奚懶得與他計較。反倒是久柏面露愁色,期期艾艾。
聽他的意思,是柳宋他們沒有找夠需要供奉的機械物品。
「你上回說,大祭司會因為供奉不夠而生氣?」
久柏揪住衣角,猶豫不決:「那傢伙倒是無所謂,只不過神會降下懲罰。『祂』在這方面擅長得很。」
久柏三言兩語地講述了一年多前的一件事。因為他們沒有收集夠足量的會發光的石頭,污染物很快攻擊了森流城。在漫長的供奉年月中早已失去戰鬥能力的當地人完全無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他們將其視作一種天罰。
「當時傷亡慘重……而青臨那個混蛋卻躲在神廟,完全沒有出現。」久柏不願再多回想。比起已經發生過的事,他更擔心接下來的狀況——畢竟那些東西已經進化出了機械肢體。
根據久柏的說法,危險機械類污染物是半年前才出現的。他很肯定,因為同時發生的還有那些疑似自殺的的鯨魚。
這個時間點對於聞奚已知的污染物進化過程來說還太早了。這其中一定有一些更為關鍵的因素,就連在他的時代也沒有被發現。
一股隱秘而久違的危險從大腦深處鑽出,好像有什麼在等待著他。
久柏的腦袋又脹又疼,卻心裡發毛。眼前這人不知為什麼,忽然笑了起來。那雙漂亮的眼睛撇去散漫,透著強烈的嘲弄與興奮。
少年以為自己看錯了,否則怎麼會在這種單薄又不可靠的傢伙身上感到一絲沒由來的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