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正在格式化……]
在這之後,她會將孕育它的實驗池也徹底刪除。
老實說,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樣的結果——編號C實驗池本來就是設計出來作對照組的,她從未抱有任何希望。事實也如此,除了No.3十年如一日的陪伴,她從未得到過一個可以真正交流的「意識」。
因此,這個結局讓她的心情稍顯複雜,但也僅此而已。
在格式化進入尾聲的時候,她看了眼掛鍾,忽然想起今天輪到她去學校接見見了——但時間已經超過半個鐘頭了。
沒有老師聯繫,見見也沒打電話,難道梁喻提前結束會議已經去了?
她正要問梁喻時,來自「見見」的通訊請求跳了出來。
「見見,今天在學校怎麼樣?媽媽已經在路上了,稍等我一會兒。」
「請問你是梁見的母親嗎?他……出車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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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漁坐在昏暗狹窄的房間裡,沉默地面對著虛擬屏。她的手心全是汗,眼睛一刻盯著那些運行的代碼,酸痛時也不敢停。
周圍的書架擺放著可愛的孩童照片,還有一些乾淨柔軟的玩偶。
[運行中...]
卡在這個狀態已經十二天了。
梁喻打開門,英俊的面孔疲憊不堪。他端來一杯溫熱的牛奶,語氣溫和:「小漁,該休息了。」
陸知漁「嗯」了一聲,不甚在意。
通訊器振動了兩聲。是那個叫馬林的的神經學家發來短訊:「再等等,我認為需要時間。」
梁喻拿開通訊器,嘆了口氣:「小漁,我們聊一聊吧。」
陸知漁不願看他:「你想聊什麼?」
「見見已經離開了……我們的生活還要繼續。無論是你,還是我,都要往前看。」
「怎麼看?」陸知漁反問道,「你怎麼能說得這麼輕鬆?我的孩子現在是一個植物人,不代表他已經死了,你想怎麼樣,你想拔掉他的呼吸機嗎?」
梁喻輕輕撫摸著她的臉,抹去她的淚水:「我知道你很自責,你還需要時間接受這一切。但這不怪你,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卡車司機沒有看見路障標誌,這一切不該你來承受。」
他將妻子僵硬的身軀攬入懷中,試圖讓她舒緩下來:「我們可以離開黑天,回你的家鄉,或者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還會有下一個孩子。」
清脆的響聲落在梁喻臉上。陸知漁的手心又麻又疼,她像從未認識過對方一樣,聲音哽咽顫抖:「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梁喻,這是一個父親能說出來的話嗎?你愛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