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漆黑的眼眸不再平靜,也不再克制。
而聞奚第一次意識到,只有在面對陸見深的時候,他才肯心甘情願地暫時交出主動權,完全將自己交給另一個人。
一個他唯一信任的人。
不久之後,他漸漸對自己最為裸.露的欲.望失去了掌控。乾脆也懶得掌控什麼,不如什麼也不想。
半途的風雪更大了。凜冽寒冷的風撞上玻璃,呼嘯的聲音幾乎讓人誤以為破碎。而實際上,室內仍然是安全的。
聞奚很清楚那些令人安心的火光,它們彼此觸碰時用力得好像難以分別,至少在此刻是真實的。
……
迴廊中庭的餐廳飄滿烤魚的香味。虞歸負責烤,井與負責撒料,李昂負責講段子。
全魚宴結束時,李昂好心地讓每個仿生人都聞了一下最後一盤烤魚的味道。他扭頭再數了一遍人頭,納悶兒了:「現在幾點啊,冬眠嗎?難不成還要我親自給他們送過去?」
蛋卷自告奮勇:「我去送。」
它端著盤子跑進走廊,在剛灑過水的地面上徑直滑倒。魚灑了一地。
方腦袋的機器人陷入絕望之際,剛好碰到虞歸。他回頭瞥了一眼聞奚房間門口,下午仿生人送去的兩升水已經被拿走了。
「問題不大。」虞歸笑眯眯地拎起想去當面道歉的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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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尚未停歇,早已淹沒了摩圖羅樹存在過的痕跡。連同那個通往廢墟的入口一起掩埋。
聞奚站在窗前,細長的手指扶著玻璃,軼麗的雙眸有些失神。另一隻蜷在身後的手被緩緩掰開,十指交扣時,他回過頭,濕汗讓髮絲貼緊前額。
聞奚抬起交握的手,湊過去舔舔骨節分明的手指,眸中水漬顯得無辜懵懂。
「那些信息池在你的腦子裡是什麼樣的?」他好奇道。
陸見深低頭親吻他的耳垂,答道:「它們天然存在。」
「就像是回憶?」
「比回憶更清楚。」
中途時,聞奚問道:「那你呢,只屬於我嗎?」
「只屬於你。」陸見深答道。
聞奚不由自主地回應他,預感到明天的訓練自己是沒法參加了。他知道那些後背的傷疤將會被如何舔舐,他的榮耀與不堪都被視若珍寶。
事實上,他接下來的大半個月都沒參與過。
聞奚很久沒有這麼長時間地休息過了,身體和精神上都在完全放空,什麼也不想。那些經年累月的敏感警惕也終於有了放鬆的間隙,讓他不至於一直淺眠。
除了他費了很大力氣才讓陸見深完全恢復平靜。面對陸見深事後充滿歉意的目光,聞奚只是懶洋洋地咬耳朵:「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