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南平點點頭,「別這麼警惕,是真的聚會。兩百米外有個人類聚居點,我每年都回來看一眼。我看你也一個人,不如一起去瞧瞧,吃頓飽飯也足夠了。」
根據南平的說法,他從前在這個聚居點待過三年,後來那個地方被污染物盯上了,臨時一起生活的人也都隨之而散。
他和一些關係要好的約定每年回來看一眼,順便給回不來的上個香。
「能見的人一年比一年少,樂子也沒那麼有意思了。」南平搖搖頭,露出難以掩飾的傷懷。
他主動朝前走去,示意聞奚可以跟在他身後。
聞奚站在原地,聽見陸見深問:「你想去看看嗎?」
「他說有吃的,」聞奚壓低聲音,「看看能搶點什麼。放心,儘量不要正面衝突。」
他一路跟南平保持著五十米的距離,直到叢林盡頭,靠近山體的一座廢墟。
老遠就能聽見吵鬧的音樂聲,火光,菸灰,甚至微弱的燈光,組成。南平在那攤垮塌的建築前朝身後招招手,然後獨自進去了。
從破爛的窗口可以看見室內的人影。大約二十人聚在昏暗的燈光下,觥籌交錯,還有人跳舞,是這個時代難得一見的享樂。
食物堆積在長桌上,細小的蚊蠅徘徊不去。喝空的酒瓶子也隨意往窗外扔,好像砸碎的聲音更能讓慶祝的人們感到興奮。
聞奚推開門時,人們的目光紛紛聚焦於他。那些不加掩飾的打量和審視好像在盯一個不穿衣服的人。
有人拿掉煙,語氣下流:「喲,是個這麼漂亮的傢伙,南平你從哪淘到的?」
「喏,就森林裡頭,」南平正和面前的女人調情,「嬋姐,來個新人也很正常。」
濟嬋推了他一把,來到聞奚面前,上下看了一眼。她將一支沒燃完的煙倒插進一個黑黢黢的盆子裡,旁邊立著一張折過兩次的白紙。紙上寫著許多名字。
「我們是來上香的,你是來幹什麼的?」濟嬋意味深長地打量。
聞奚說:「來吃飯的。」
濟嬋笑得合不攏嘴,忽然嚴肅地問:「成年了吧?」
聞奚答道:「半年前就滿十八了。」
南平癱倒在近處的沙發,嚷嚷起來:「嬋姐,你什麼時候這麼有道德感了?」
濟嬋白了他一眼,塞給聞奚一瓶酒和一包煙:「咱們呢,都是一群亡命徒,誰也不需要了解誰。就這麼一個晚上,你想怎麼玩都行。規矩是不能殺人,要是被污染物突襲,人沒了可就白搭了。二樓有好點的食物,也有房間,你隨意。」
聞奚拎著稀有的菸酒經過嘈雜的大廳,無動於衷地掃過醉生夢死的男男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