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奚定了定神,試圖將這雙金色的眼眸與陸見深區別開來:「你已經看見了?」
「分享意識是雙向的,即便我只能抵達你的記憶牆。」冰冷的手靠近聞奚的臉,慢慢滑動至細長的頸部。
聞奚被迫仰起臉,嘴角噙出冷笑:「哈,這不過是你獲取了有限信息進行的推測。你怎麼知道這不是第二個意識領域?」
「別太自以為是了,人類。」那雙眼睛冰冷無情。
聞奚在窒息中輕笑出聲:「你果然……和陸博士,咳、咳,說的一樣。難怪,她沒有…… 選擇你。」
桎梏他的力量忽然鬆懈兩分,那個虛擬意識頂著陸見深的神情變得格外幽暗。
「……很生氣?咳咳咳……你這樣的表現倒是更像一個人類了,」聞奚眼中浮出嘲諷的笑意,「你說你憎惡人類拋棄了大部分人,你和那樣的傢伙又有什麼分別?」
金色的瞳孔充斥森然冷意。
一隻細長的黑色觸手從聞奚頸邊慢慢上爬,然後鑽入他的左耳。刺痛感令聞奚下意識地掙扎,卻被禁錮在原地。
忽然,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停留在頸邊的纏繞感。
他置身於一個冰冷的長夜。
面前是一間昏暗的平房,腐臭的氣味從那群黑壓壓的變異鼠類身上聚集。它們在啃噬著人類的屍.體。一縷紅色的頭髮垂在木頭邊。
聞奚如應激一般汗毛倒豎。他握住匕首,想沖入屋子驅趕那些骯髒噁心的東西。但他發現自己動不了。
他只能看著。
每一個令人作嘔的細節都被無限放大。窸窣的聲音就在他耳邊。
他的意識仿佛被帶回多年前的那個夜晚,恐.懼與恨意糾纏不休。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想不起來自己的來處和去向。只有恐懼和痛苦是真實的,像密密麻麻的小勺剜開心臟,全是腐肉。
他雙腿停在原地,哪怕感覺不到禁錮了,也仍然無法挪動分毫。
仿佛一個幽深的聲音穿過時空,朝他說:「這就是命運。」
他什麼都無法改變。
一切毫無意義。
還不如……一個荒唐的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還不如讓一切在這時結束。」那個聲音附在他耳邊。
他茫然地抬起手臂,匕首的刀尖對準自己的咽喉。
世界靜謐如死。
刀柄上紅色的寶石閃爍得刺眼。
在近乎割破皮膚的那一刻,刀從手中滾落。
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俯身再次撿起刀。但他這一次換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