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做了粗糧餅子在鍋里烙著,當作今日的午飯和晚飯。
家裡的細碎活兒幹完,又去田裡挑了大半上午的水,估麼莫大虎母子差不多已經到家了,他才回院子拎上一小籃子野菜,出門直奔山野小道。
莫大娘家裡,她也才回來,正坐在檐下拿碗喝水。
媳婦劉細妹坐在一旁,腳邊放著針線簸籮,手裡捏塊舊料子,正和婆婆比劃著名什麼,兩人滿臉笑意。
邊上賣豬肉的擔子還沒收拾,一些板啊刀子什麼的油乎乎敞著。
莫非隔著院牆就喊:「莫大娘,回來了!」
莫大娘聽見是他,把碗遞給兒媳婦,拍拍她示意去拿肉來,自己則起身慢慢走向莫非,一邊笑著說:「剛還問肉有沒有拿走呢,想著喝口水就給你送過去,再放就不新鮮了。」
劉細妹低頭直接進屋去。
莫非仍是在院外就駐足,他也沒有和劉細妹打招呼。
劉細妹其人,估計聽了不少姐姐劉紅妹的耳旁風,見他幾回都是暗含打量和審視。
而他,更不會上趕著去搭理這女子。
不過,這暫時還沒影響到他和大虎母子往來。
大虎母子也許還未察覺到這點,畢竟男女有別,莫非和劉細妹不說話,本就尋常。
「早晨事多。正巧,昨個傍晚挖了些野菜,拿點給您嘗嘗。」
「哎喲,你辛苦挖的……還給我洗淨了呢,這麼新鮮!大娘就不推了,早些時候還和大虎說,今年野菜出得少又瘦巴巴的,跑半晌野也挖不出一碗。你費不少工夫吧,給我送這一大籃子來!」莫大娘眉開眼笑的接過籃子,一隻手伸進去翻看著。
她家的菜地也是後面才挖出來的,還不如莫非的菜園。貼著河岸斜拉拉,地面許多石頭都沒敲走,只能就著石縫裡的一點點土撒些菜籽兒。旱的時候旱死,澇的時候澇死,雨下大一點就沖毀了。一年四季頂多能撒兩回青菜,再插幾棵瓜秧,桌上常年只見冬瓜干南瓜干,時不時就得出去挖野菜換換口。
可野菜不是那麼好挖的,在缺田少地的鄉野里,搶手得很。
瓦山這片旮旯窪地,少有人家願意專門留幾分地用來種菜吃,通常在屋前屋後、院牆邊角擠些位置,這兒撒一片,哪兒插幾棵。
菜是永遠不夠吃的,隔三差五就得去野外找補,何況除了人要吃外,還有豬要喂,雞也能啄,林邊山間河岸,見天都有幾個老少貓著在挖野菜。
只有莫非的北山腳沒人去,一是不敢,抬眼全是比屋高的巨石,傳言裡不知砸死過多少人,著實兇險;二是那裡實在難走,人鑽進去路都找不著,挖碗野菜得摸半天,不值得;三呢,算是因為莫非在吧,有他這個「煞神」在,別人也不願意去「與虎謀食」。
這籃子野菜確實是送到莫大娘心坎上了。
劉細妹拿了一刀子肉出來,稻草繫著,瘦多帶著點肥,是塊好肉。
她將肉遞給婆婆,又接過婆婆遞過來的菜籃子,慢慢走去灶屋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