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剛家雖說田地不多,但只他一個男丁,幾個姐妹嫁得有些遠,父母年紀比莫村長還大,每年都是和蘭嬸家互相幫著做的。
莫清澄對他家幾處田地也都清楚得很,兩畝田就在河道邊上,接水沒什麼大事,但地都有些遠,夠一家子忙活了。
「好罷,必是丈人打過招呼的。這邊就托你看了,家裡都要去老樹盤那邊澆地。你們要喝水直接去家裡,澤立在的。」
「曉得。」
第19章
李寶剛帶著兒子走了,莫非兩人也跑去李村長邊上看他們卸車,偶爾搭把手。
小河村的人也知輕重,把水車的板子、杆子小心翼翼搬到土基邊。
瓦山村的劉木匠一早也來了,站在旁邊,偶爾說上一兩句。他為人比較冷肅,見了同村的兩個後輩也只是點點頭。
天漸漸亮起,李村長把娃兒們轟得遠遠,讓木生站在前頭,開始帶人裝水車。
莫非恍惚中抬頭,忽然就見到了冬冬——他跟幾個漢子在修整剛被踩得亂七八糟的溝壩。
隔著好幾丈遠,穿過錯落的人群,莫非的目光一下就定在了冬冬的臉上,連呼吸都停止了。
冬冬露出的脖頸白皙修長,抓著鋤頭的手細瘦,和一旁黝黑結實的村民相比,簡直像個讀書人了。
他不應該是幹活的,這樣瘦弱的人,就該好好養在家裡......莫非暗自想著。
當初第一眼還以為他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還小些,誰曾想已是二十四五了呢?這麼多年,必是吃了不少苦頭吧。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我?我這個頭夠吸引人吧?他打量過嗎?曉得自己叫什麼嗎?
畢竟澄子已經在這大呼小叫了好幾回「莫非!莫非!」得虧他沒有亂喊什麼「非子」,不然給人笑死。
冬冬對莫非的打量,茫然不知,兀自賣力揮著鋤頭。
莫非也不敢老盯著,在這二月的最後一天,他心中已滿是欣喜與滿足。
他低喘著氣,壓下嘴角,一邊假意去看別人裝水車一邊偷看幾眼冬冬那邊。
瓦山村這是個老式的龍骨水車,還需兩個人踩著腳踏讓骨板一層一層把水從河裡運上來。
水車裝好,近三丈來長,一頭推入小瓦河裡,腳踏那頭搭在岸邊臨時挖出的水渠上,骨板運上來的水由這個水渠流入田畈的大水溝里,再逐步分流送到各家田地里。
李村長安排了十幾個壯實漢子,兩人一組,輪班換著踩,踩到酉末應該差不多,又喊人看著點水渠邊上的田,水夠了就堵埂口,給後面的田留水。
兩個漢子站上去發力,面紅耳赤狠踩著,片刻就有水上來了,眾人歡呼起來。幾個孩子竄進渠里,等著有魚帶上來去抓,又有跳進河裡想著捷足先登的。
冬冬修完渠壩站在一旁,看著水升上來灌進大溝里,也跟著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