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不知是被他嚇著,還是被安撫到,亦或是確實累得不行,他慢慢點頭說:「謝謝你了,大兄弟。」
莫非一個激靈,趕緊直起腰,「你叫我莫非吧,快喝水,我這裡還有饅頭,你餓了吃。」把褡褳、水筒一股腦兒塞進人手裡,轉身拿起鋤頭狠幹起來。
這會兒,若哪個來說不讓他幹活,那他能和人結成世仇。
半個時辰後,一條長十二三丈深約一尺的溝壑橫貫整塊田,水已經衝進來填滿溝壑。
這期間冬冬幾次要起來幫忙,都被莫非厲聲喝止。
沿溝走了一遍,用腳劃定了幾個地方,他又開始挖橫向的深溝,這塊田已經翻過的,挖起來本應不費力,可翻田的人偷懶,只淺淺挖了上面一層,不然莫非挖得還要快。
冬冬也看出了他的打算,再也坐不住了,在他隔壁的定點上也開始挖,莫非幾次都未能阻止,若是用強就說不過去了,只得隨他。
只是冬冬力氣有限,鋤頭又不好用,莫非一條十四五丈的溝挖好,他這邊才不過挖四五丈遠,人也累得虛脫。
莫非又過來拎他去休息,他的大手箍著冬冬細瘦的胳膊,怕弄疼他,手指都不敢用力,只用掌心貼著推,掌下的溫熱傳來,以至於他整個人都有點發抖。
冬冬只當他是累著了,順勢坐在埂邊,瞧著田裡幾條大溝滿滿都是水,眼裡有了喜色,他拉著莫非說:「大兄弟,你也歇會,今日真是太謝謝你了,晚上去我家吃飯吧?」
莫非胳膊被冬冬扯著,整個人頭重腳輕站不穩,身上也刺撓難耐,聽到這話,簡直要笑開花,這不是瞌睡送枕頭嗎?
剛要回「好哇」,僅存的一絲清明提醒他,冬冬家裡今日恐怕要有事......
是乾脆上門去阻止,還是等等看冬冬自己的意願再說?北山腳的青磚屋還做不做了?
莫非捏捏拳頭,看著滿面誠懇毫無芥蒂的冬冬,心裡掙紮起來。
最終,他故作無所謂的說:「一點小事,不去了,我閒著也是閒著。你只管坐,我再去挖兩條,這溝現在上水用的,挖得深,後面你們栽田還要平一平。」
冬冬也只「嗯」一聲,就放開了莫非。
他沒堅持拉莫非去家裡吃飯,其實邀請的話說完,心裡就隱約後悔了。
一則家裡只端得出雜糧稀飯,連一碗青菜都置辦不出;二則,這大兄弟出的力,在自己父親看來,只會覺得多事,並不會感激的。到時他們嘴一張,怪責起來,反倒傷了好人的心。
如此,只好委屈這位大兄弟了,以後自己找機會回報一二,總有認識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