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胳膊比上次握時又要細瘦幾分,莫非都不敢用力,這要勁兒大點,人怕是會被自己扯散。
小心翼翼扶著冬冬到了屋外,見他全身烏糟不堪,臉色青白,瘦弱得風吹就倒,莫非什麼旖旎心思都沒了,唯余心疼與氣惱。
「你坐著吃,我去給燒點水給你洗洗,你前頭睡的哪個屋?算了,我自己去找。」
冬冬重見日光,恍恍惚惚的,他捏著半塊餅子呆愣愣靠坐在屋腳下,由莫非絮叨忙碌。
莫非先去了廚房,缺口大缸里只淺淺一點水,也不管這家人起來喝什麼,他全倒進陶鍋里燒起。
灶下稀稀拉拉只有幾根茅柴,也都丟進去燒,能把水燒熱就行。
再去主屋幾個房間,鑽進鑽出給冬冬找衣服。
冬家祖上估計也是慣會糊弄的,幾間坯屋歪七斜八貼著,居然還高矮不一,根本分不出哪個是主臥,哪個是側臥。
門窗開得也是極少,外頭日光大盛,屋裡卻是陰沉暗啞,好在家具少,四處空蕩蕩,不然莫非還得迷路呢。
門板也不知是沒裝過,還是被拆掉燒了,倒也方便,只需在門口望幾眼就曉得裡頭有沒有人。
從他來院子外到現在,冬永興夫妻居然還是睡得人事不知,連冬旺那小子,這片刻功夫也是鼾聲如雷。
不得不說,這真是天賜的一家子了!
找到冬冬平時睡覺的屋,和那三人的兩間屋比,倒也沒差到哪裡去,因為實在也差不到哪兒去了。
幾塊土磚搭成的床基,鋪上一層稻草,破爛得擺不成型的鋪蓋;牆邊靠著一個歪腳櫃,斑駁破舊,看不出木頭的原色,不曉得傳了多少代;再就是幾個破破爛爛的壇罐。
柜子里的東西更是少,疊得整整齊齊的幾件破衣,沒什麼可挑的,隨手拿了兩件出來。
床下擺著兩雙草鞋,拎起來重得很,必是吸了很多水氣,兩雙都拿了,待會擱外頭曬曬。
這間屋不朝陽,有個極小的窗戶,一股子霉氣,什麼都是潮乎乎的。
窗台上擺著半截瓦罐,裡頭插著幾支認不出來了的花。
多日無人打理,花兒早已乾枯發黑,死氣沉沉垂著腦袋。
想到它們是冬冬親手摘來,又滿懷喜愛地插在這裡的,莫非就不忍它們繼續爛下去。
他將乾花輕輕扯了出來,小心揣進口袋裡。
莫非又在冬冬的床鋪上坐了坐,屁股下幾乎能沁出水來,想到冬冬還要在這裡住上二十天,心裡就不得勁。
等人收拾好了,把那對夫妻扯起來,今日就把冬冬接走!
等莫非把東西準備就緒,冬冬小半塊餅子下肚,就不肯再吃了。
他也不要莫非扶他,自己慢慢去灶屋擦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