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橋離官道近,整個村比瓦山裡頭還大,地也多,不過他們不靠河,雨水不豐的年景比瓦山村要難。縣城麼,熱鬧,人多是非也多,你可得坐穩些,不要下車,不然被人拍走了。」說到後面,莫非嚴肅起來,儼然縣城是個龍潭虎穴。
「那怎會?我都這麼老大的,又是個男的!」冬冬真有些被唬住,只聽說拍花子拍娃娃和女子的,沒聽說拍男子的。
他皺眉盯著莫非,總覺得他在笑,這傢伙怕不是又在哄自己?
「哈哈......」莫非果然憋不住笑出來,見冬冬瞪大了眼伸腿來踢,趕緊道歉:「莫生氣莫生氣,雖說不怕什麼拍花子的,但說是非多可不是嚇唬你。有些人見你穿著新衣人又單薄,會故意來撞,莫說把你撞出個好歹,他先躺地訛你,邊上站一兩個託兒,沒錢賠他,就要扒你一身衣物走。」
冬冬呆住了,恨不得先把衣裳脫了藏起來。
莫非接著說:「所以叫你跟牢我,像我這樣高壯又...又瞧著不善的,一般沒人招惹。」
冬冬本有些忐忑,見莫非說自個「瞧著不善」又有些好笑,他臉板起來是挺唬人,心裡牢記跟緊他,實在人多還是坐車上保險。
莫非暗暗好笑,不再逗他,說一些四處聽來的山野趣聞給冬冬聽。
出了壑口,莫非又給他講方圓的地形,離官道有多遠,官道兩邊的村落是哪些,名字是怎麼來的,待會去縣城又要走多遠,講的細緻有趣。
冬冬聽得津津有味。
長這麼大,只在小時去過崗下村的外婆家,瓦山都沒出過。
井底之蛙說的就是他了。
快到泥橋村口,兩人才回神,十多里路居然這麼快就到了。
里長姓趙,住在泥橋村頭上。
因有個兒子在別縣當縣丞,家裡磚屋修了兩進,院圍又高又闊,在村口一眼就能看到。
時辰還早,里長一家都在外屋堂中圍坐著吃湯飯。
有個鬚髮皆白的老雜役給他家看門子,正坐在院口曬日頭。
老雜役伸手攔住他倆,「先候著罷,等老爺吃完飯。」
於是兩人悄聲立在院邊上。
等了一會,院裡有人走動的聲響傳出,還有娃兒往院外跑,可見早食已經結束了。
莫非才對著門喊:「趙里長,瓦山村莫非來報添戶立契。」
趙里長沒為難他們,讓老雜役帶他們去邊屋公房稍等。
等里長在案後的太師椅上坐穩,又接了老雜役端的茶,莫非才略彎著腰笑著說明來意,又拿出婚書和兩人的戶貼遞過去。
冬冬束手束腳站在一旁,里長於他已是天大的官了。這麼近距離見,還是第一次,說不慌是假的。
趙里長見的事多了,聽說是兩男子結契,面上倒沒顯出什麼詫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