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早就看出了這點,但她只想著『我吃不上的,憑什麼便宜你?誰都別吃』,根本不會試試如何從我爹手裡保住它,全然沒有想過我和冬旺需要。」
莫非老早就明白,這夫妻倆根子都不太好。
一個自私且懶惰,一個奸猾而不勤,湊到一塊,只苦了年幼的孩子。
若換個另一半,性子強硬,有主見的,能拿捏得住對方,日子尚不至此,孩子也不至養廢了。
冬永興是最可恨的,不但自私懶惰,還好臉面,為了掩飾自己的懶惰,每日裝模作樣到田地里劃拉。至於草徑鋤沒鋤斷,土地翻沒翻好,只當別人眼瞎看錯。反正一樣是窮,何苦賣力?
王新杏也可恨,同樣也是可悲的。她遇人不淑,攤上冬永興這麼個丈夫,自己本身也不是什麼勤快人,又無長輩督導,於是跟著冬永興軟爛下去。
這世道,想要她一個女子去與丈夫抗爭,勤懇撐起小家,雖說肯定會為難且艱辛,可她有孩子,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孩子打算一二啊。
可她是怎麼做的?
為了逃避幹活,天天喊頭暈胸疼,沒事就摟著小兒子倚在門口,逢人感嘆身子不適,家務勞累,摟到孩子七八歲了,實在不像話才放手。
冬旺變成現在這樣,可以說有一半是她的罪過。
而其實她所謂的家務勞累,都是丟給幾歲的老大在做,把個好好的男孩當丫頭使喚,天天圍著她洗衣做飯、縫補晾曬。
冬冬下個地,不是被老子罵,被弟弟嫌,就是老娘跟著屁股後面喊餓死人了,快回去燒飯!
一家子就這樣越過越恓惶,所以冬冬才說不知道該更恨哪一個。
莫非對冬冬的憐惜勝幾分,感嘆道:「原以為,我是因為親娘死了,日子才過這麼慘,沒成想,雙親俱在也未必過得舒坦。想我小時候,還羨慕虎子哥有娘護著,暗恨自家死掉的怎麼不是爹......哈哈!」
他說著自己也好笑起來。
冬冬也呵呵笑,「我那時聽人講你的事,還曾做夢被趕出去,想著住到山上撿菇子填肚養大自己,那才好笑呢。我這樣的,估計早就餵了狼了。」
「未必,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真到那一步,你會發現自己能幹的事可多了。」
莫非見冬冬心情好了,不想再說那些鬧心的事,「要不養二十隻吧?你說的對,也許會死掉幾隻,能留下十幾隻才好呢。過得幾個月每天都有蛋吃,吃膩了就賣。」
「好啊!二十隻的話......家裡有菜葉,拌些米糠末子,每天餵兩頓,肯定能餵飽,還能長得飛快!而且小時候吃的也不多,長大吃得多些又能下蛋了,划得來!我還記得有嬸子說,餵得好三四個月就下蛋,現在養了到中秋,就能醃鹹蛋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