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聽著他細細的呼吸聲,心下大安。
這一場抗過去,希望冬冬沉疴盡去,再無病痛,平平安安和他白頭偕老。
睡醒時,天才蒙蒙亮。
莫非匆匆做了早飯,就推著一車傢伙什去北山腳種芝麻和玉米。晚種這麼些天,今年也不指望能收多少進來了,不把地空著就行。
早上加整個上午,先把地耘了一遍,泥土耘得像面一樣細,這才拿灰肥拌了芝麻,一個人摸索著點種下去。
日頭曬到頭頂,汗濕了全身,莫非乾脆脫了上衣。
午時回家吃飯,冬冬見他健壯的身子曬得紅透,臉上一道道汗漬混著泥,心疼得不行,趕緊打水過來。
莫非反倒無事一般,樂得坐著讓冬冬給他擦洗,一邊手腳還不老實。
冬冬拍開他的手,轉身去擰巾帕,邊說:「餓了吧?我熱了饅頭,把蝦兒裝起來就能吃飯了。」
莫非老早就聞到屋裡又嗆又香了,本來五分空的肚子已是十分的餓。
他在後面摟著他的腰,蹭著一邊臉說:「累壞了吧?你留著我回來一樣的。」
「還能有你累?又沒人催,我做做歇歇,不會累到自己的。」
「恩,你曉得分寸才好。午飯你吃什麼?可不許將就吃粗面的。」
「我學著你做的,蒸了幾個細面饅頭。」
「家裡能吃的菜太少了,還要等等,花樣才上來。有兩根小黃瓜我瞧著差不多了,你看到了麼?」
「嗯!讓它再長長,過兩天摘。」
莫非起身出去潑水晾帕子,回來飯菜已上桌,碗筷也擺好了。
一小筐饅頭,一碟子辣炒魚蝦和一碟豬油炒酸菜,另一碗深褐色皺巴巴像肉又不像肉的東西,拌了蒜末,灰撲撲不曉得是什麼。
他湊過去聞了聞——有柏木的氣息,隱約中還有點腥氣,是早上那碗豬下水!
也不知冬冬怎麼弄的,聞著並不膩味了呢。
「這是那個豬下水?怎麼不一樣了?我早間吃了兩口,又腥又膩,都打算倒了。」
冬冬沒說話,遞過筷子示意他嘗嘗。
莫非挾起一小塊,進口柴香更甚,咬合幾下嚼勁十足卻爽喉,再沒了早上吃起的那股子腥滑味兒。
他驚喜地看向冬冬:「怎麼弄的?你烤過了?」
冬冬解釋給他聽:「我瞧它擺在桌上,你也沒吃,想來是味道不好,只是村長那裡好意拿來,家裡又廢柴還廢了料,倒掉實在可惜。我就尋思,小河村一些人家會將豬肉用煙燻制一番,腥氣重的魚肉也會這樣處置,吃起來帶著煙氣和木香,又有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