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來畝中,水田只有八畝多,今年全部栽的水稻。其中一塊有四畝多大,土質豐饒,泥黑水豐,算是全家的命根子,今天要割的就是它。
莫非一聽家裡雞叫,就趕緊爬了起來,給冬冬燉上米粥,自己抓個餅子包些酸菜,邊走邊啃。
啃完餅子,人也走出了亂石地,他撒丫子就往村長家大田跑去。
其他人還沒到,莫非摸黑割了起來。
露水很重,衣服褲子一會就濕透了,雖說沒有日頭曬,可稻田裡氣悶得緊,片刻功夫就汗濕了一身。
割稻還算輕巧的,待會打穀子才真是累人。
稻禾割下,等到日出後略曬一會,去了露水才能打。人要一紮扎捏牢,在戽斗里用力敲打,把穀子一粒粒敲下來。
敲打要帶點巧勁,不是光有蠻力就行,當然,沒有力氣更不行。
割了快一分地,就聽後頭有人叫:「天誒,你可是沒睡就來了。」
是村長帶著老大老二夫妻兩對人來了。
村長朝莫非指指地頭:「小非,茶水在這塊,渴了來喝。」
莫非應了一聲。
大夥也不多話,分散開來,開始埋頭苦幹。
淅淅索索的聲音此伏彼起,左右幾塊田裡也有了人聲,都是趕早割稻的。
星光沒幾顆,摸黑幹活本就不利索,又擔心田裡有蛇鼠,割完一塊就得往前敲敲唬唬,還要小心蟲子和禾葉劃臉。
六個人蒙頭割到天色微亮,才割出一畝半。
時不時有人站起直直腰,或是一屁股坐下,抻抻腿。
等到天色大亮,畈上喝水的,歇息的,吃早飯的多了起來,這塊大田也割到了一半多。
蘭嬸挑著一擔吃食和茶水過來,莫村長趕緊去拉莫非歇息。
莫非也有些累了,拿脖子上的巾帕擦把臉,和大夥一起坐到地頭吃早飯。
農忙的時候,村長家也開始吃三頓。
不知是不是有莫非在,早飯吃的粗面饅頭,還炒了個油渣青菜。
莫非沒有客氣,一通茶水喝下肚,拿了個大饅頭就吃起來。
他來得更早些,干到現在,相當於忙了一上午,出門啃的餅子早就化了。
莫清萍和莫清澄坐他旁邊,都是累得臉紅脖子粗,臉和脖頸被劃得一道道血痕。
蘭嬸端著青菜過來,讓莫非挾。
家裡人來的不全,她擔心莫非心裡不舒服,笑呵呵解釋:「棉花地昨兒一家人澆了一多半,還剩半畝焦乾的,我讓清潭夫妻兩個先去把那邊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