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蘭時揉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
禁池半掩的門扉內側沒了聲響,他回頭望去,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剛才根本沒有注意到衛玄序什麼腰什麼腿,當他一推開門,便被衛玄序脖頸下兩道淺色色舊疤完全引去了目光。
兩道疤如同雪地里隨手潑下的兩道重墨,在衛玄序雪白的肌膚上格外醒目。
肖蘭時再清楚不過那是什麼。
對於修士來說,最殘忍的刑罰不是死亡,而是剔骨碾丹,讓他在肉體的巨大痛苦之中,親眼看著自己的仙骨一寸一寸剝離出身體,親身感受著幾十年如一日刻苦修煉的內丹逐漸暗淡。
人的尊嚴隨著真氣的消散而被磨滅得一絲不剩,最後變成一個活著的廢人。
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剝骨的疤痕竟然能在衛玄序身上看到。
想著,肖蘭時似嘲似憐地一笑。
他認識的衛玄序,是多麼高傲的一個人啊。
正時,宋石急急忙忙衝進來:「肖公子!你有話好好說,幹嘛非要闖清堂!我家公子在裡面忙著呢,你要是打擾了他讓他腦子再——」突然一頓,轉而,「——那可怎麼辦!」
肖蘭時撲撲腿上的灰:「他活該。」
宋石還要說什麼,可肖蘭時先一步走開。
「哎,你要幹什麼去!」
肖蘭時:「我不是住西廂房嗎?打掃打掃。」
宋石:「怎麼又想住了?」
肖蘭時:「心情好。」
宋石:???
眨眼間的功夫,肖蘭時的背影就消失在宋石的視線里。
如果他沒看錯,好像還高興地蹦了兩下。
正納悶,忽然——
「石頭。」
宋石一轉身,衛玄序已穿戴好衣衫,站定在他身後。
宋石湊上去:「嗚嗚,公子,是我不好,沒看住肖公子。」
衛玄序緩聲說:「你管不住他的。」
立刻,話頭一轉:「他來找我是要做什麼?」
宋石迷惑:「咦?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說好了呢。肖公子他沒說嗎?那你們在裡面做什麼?」
衛玄序暮地一頓。
而後:「打蒼蠅。」
宋石:「……」大冬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