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到這兒,東街變得很不一樣了。一抬頭,晴朗的日頭被烏雲蓋住了,天空灰濛濛的一片;昔日店鋪前五花八門的招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簡單寫著「米」、「布」的木頭牌子。街上的攤鋪稀稀疏疏,一打眼望過去,整條東街像是在水裡泡過一樣,全都掉了色。
但肖蘭時不以為意,高興得東躥西跑:「衛兄!快來快來!你看這是什麼!」
衛玄序跟上去,肖蘭時眼疾手快將一支絨花插到他耳後,哈哈大笑起來:「是美人戴花。」
衛玄序臉一黑:「胡鬧!」
肖蘭時連忙道:「哎!別摘別摘,衛兄你不知道,在元京,還未娶親的高齡男子都是戴花去花面會的,這樣才有姑娘看得上你。」
衛玄序一把扯下,臉上寫滿「我哪裡高齡」的憤怒:「傷風敗俗。」
賣花的姑娘噗嗤一下笑出來:「這趣聞也是新鮮,兩位公子哥不妨買兩支,日後好送給心儀的姑娘。不是我自賣自誇,滿蕭關城,絨花編得比我好的沒幾個。」
肖蘭時果真低頭挑了起來:「這是什麼花?」
姑娘一看,道:「這花和我的名兒一樣,都叫水仙。」
肖蘭時捏起花枝,笑盈盈看她:「水仙姑娘。」他的眼眸深邃,總顯得眼神情義汪汪,盯得水仙臉頰浮上一層淺紅。
「這花怎麼賣?」
水仙伸出兩根指頭:「兩個銅板。」
肖蘭時一挑眉,水仙又連忙說道:「哥兒,兩個銅板不算貴啦!你看那花枝,我用的都是最精巧的紋樣!」她頓了頓,又怕他不買,補充了一句,「算了,今天遇到哥兒,算你一個銅板。」
「水仙姑娘的心血怎可只值兩個銅板呢,」肖蘭時笑起來,把手往衛玄序面前一遞,「三兩白銀買定這朵,可好?」
衛玄序沒說什麼,在他掌心放了三兩碎銀。
水仙連忙推脫,肖蘭時卻道:「我買的不是絨花,為的是姑娘的笑顏。」說著,他輕輕將那朵水仙戴在她的髮髻上,「蕭關的三春都在我眼前了。」
二人走了一段路,水仙才紅著臉喊:「哥兒叫什麼!」
肖蘭時轉過頭,勾起浪蕩的笑容:「我姓衛,名玄序!」
水仙立在雪中,遠遠望上去只有一掌高,她把手圍在嘴邊:「衛公子!我祝你一生平坦無憂,諸事萬般皆喜!」
肖蘭時轉著圈向她招手,一回身,衛玄序表情不太對。
「衛兄,怎麼了?不高興了?」
衛玄序不搭理他,指著不遠處的成衣鋪:「那裡有冬衣賣。」
肖蘭時偏要湊上去:「哎哎,衛兄怎麼不搭理我?」
衛玄序快走幾步,肖蘭時也立刻屁顛屁顛跟上去:「衛兄!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