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一聲長鳴嘶啼。
一個侍從連忙從前面跑過來:「衛公子,前面是一條交叉路,我們和一條外城來的馬隊撞上了,恰好都要走元京的那條路。」
衛玄序平聲道:「讓他們先行就是。」
侍從面露難色:「公子,前面車頭的人因為占路起了爭執,現在、現在兩邊都僵持中,恐怕是走不了了……」
聞言,肖蘭時立刻向遠方望去。
一隊黑色車罩的車隊如一條黑線般橫在路上,隨行的人都長得極為高大,服飾也不似蕭關的棉麻貂裘,清一色的軟鎧下壓著亂布條,如果說用一個詞形容,肖蘭時腦子裡第一個蹦出的詞就是:匪氣。
他立刻轉頭:「那些人望上去不少修士,不像是好惹的。」
衛玄序起身:「我去看看。」
轉而問向侍從:「你有乾淨的帕子嗎?」
「有的有的。」侍從連忙從懷裡掏出來一塊棉麻布,恭恭敬敬地遞給他。
肖蘭時看著衛玄序把手裡捧了一路的糖果瓜子餅乾放在帕子上,「嘶」了兩聲:「你沒地方放怎麼不跟我說?」
衛玄序沒搭理他,但用力打結的動作意味明顯:你聽了嗎?
緊接著,他提起伏霜劍流利地下了馬車,肖蘭時一看衛玄序都拿了劍,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也跟了上去。
直到走到最前面,肖蘭時才知道衛玄序為什麼警惕。
眼前的黑色車幔上,金絲線精巧地勾勒出一條條流雲花紋,而後又在隊伍最前面的旗幟上掛了個醒目的大字:雲。雲州的雲。
衛玄序上前道:「諸位貴友,不知可有誤會?」
隊伍為首的幾個漢子看見衛玄序走過來,臉上凶神惡煞的表情更狠:「誤會?我們好好走著路,忽然他就讓我們的馬驚了,你說還能有什麼誤會?」
這邊最前的馬夫回嘴:「你的馬驚了和我們有和干係?我們已經要停下讓路了,是你們不依不饒非要急速前行!」
為首的漢子惡狠狠地瞪過去,手裡的斧頭握得緊了又緊。
關於雲州,以前肖蘭時總是聽說書先生說那裡全是匪,幾乎個個身上都背著人命,肖蘭時以前單單以為他誇張,可當他見到眼前這些人,心裡不免一陣膽寒。
他偷偷打量過去,眼前人無論是腰間的掛的,還是頸間帶的,不是金銀珠寶,清一色全是牙齒、骨頭、風乾的眼球等等活物身上的東西,其中有的是從兇猛惡獸的,還有一些……像是從人身上剝下來的。
衛玄序微微施禮,溫和道:「既然如此,那不如——」
話音未落,一個明亮的笑聲忽然亮起來。
「那不如怎樣?你倒是說給我聽聽?」
肖蘭時順著笑聲望過去,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上來,望上去二十多歲的年紀。
他身穿麻布長袖,脖頸間敞著扣子,半露出精壯的胸膛,一件望上去做工精良的黑褐色軟甲又壓在他的肩上,和上面的舊劃痕一道,給他平添了一份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