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華把裹帶一遞:「不纏?不纏怎麼提醒家主是誰救了他?」
八寶小心對摺疊好:「家主染了百花疫,是公子捨命去試解星草,才救了家主一命,他不會不記得公子的。」
聞言,從華忽然笑起來,那笑容很好看,卻透露著一種無形的責備:「以後這種蠢話不要說了。」
八寶連忙:「是。」
從華旋即邁步向前走,邊說著:「八寶,你應該比我明白。我不是從家的嫡子,甚至連『長』字都沾不上。我母家身份低微,我只有變得有用,才能在金麟台上站得下去。我不是在訓斥你,我希望你把這件事死記在肚子裡,發出芽、長出根,一輩子都不要忘。」
「是。」
八寶立刻小步跑著跟上去,他忽然發現,從華的背影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竟然長得這麼高了。
當年他凝不出內丹,要被趕走的時候,他還記得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和看一隻豬玀沒什麼區別,他的親生父母親就站在高台上,身穿華袍,冷眼看著他被人拖走。
正當他要絕望的時候,那個和他一樣大、卻被族人叫做天才的小男孩從高台上一躍而下,只是輕輕說了兩句話,他就不用走了。
從那時起,八寶就一心一意地跟著他,表面上是主僕,可實際上八寶一直把他當成敬愛的兄長。他愛從華勝過了愛自己,他比從華自己還要更喜歡「從華」這個名字。在他眼裡,從華生生來就是華星凝輝,一輩子就該富貴榮華。
八寶知道自己不太聰明,但他能感受出來,自己是除了從華母親之外,他唯一信任的人。這讓八寶覺得好高興。
走著,從華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問:「滿庭芳怎麼樣了?聽說衛玄序去疫所找先生也拿了解星草,要救誰?」
八寶答:「他那個叫肖月的弟子。」
聞聲,從華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輕「哦」了聲,接著:「明天一早把家主給我的藥,分一半給肖月送去。」
八寶不解:「公子為何要這麼做?我聽說家主和肖家家主,都給那肖月送去過珍物,從肖兩家的爭端,說不好最後就是公子你和他的鬥爭,八寶不明白。」
「五年前蕭關他給了我凍瘡藥,我的手沒有爛。現在我還他,算我們兩清。」說到最後,從華抿唇笑起來,意味不明。
八寶鄭重點了點腦袋:「好。我們不欠別人的。」
從華又斜目望著他笑,眼底複雜的神色頃刻間煙消雲散。
語罷,又繼續向前走。
八寶連忙跟上去:「公、公子,去哪?要不要備車?」
從華走在前面搖了搖手臂,伸了個懶腰:「兄長們不願意做的髒活兒,我得去做啊。」
八寶不明,跟在他屁股後面追著問:「公子你要去哪兒啊?」
夜色中他那道絳紫色身影幾乎要模糊不見。
幾息後,八寶才反應過來從華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