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先生的手翻到一頁忽然停下:「這本書是我黃家歷經上百年才編纂而成的,幾乎網羅天下各種奇株異草和靈丹妙藥,只有約十幾種至今未知的草藥,一部分是因為植株稀少,但絕大多數都是因為為探尋它的功效,死的人實在太多,不值。」說著,他乾枯的指頭點了點樹葉上開著五星形狀的小花,「解星草就是其中一個。」
肖蘭時不解:「既然如此劇毒,前些日子我聽聞,從華公子為了替從家家主試藥,也服下了這解星草,淬鍊出了藥性。況且我聽聞,元京有不少人也服下先生用解星草煉製的丹藥……」
黃先生應道:「你是覺得,短短數日之間,衛玄序和從華都試毒成功,毒性沒有我說的那樣強是不是?」肖蘭時點頭。
繼而,黃先生的手指向下滑,落在底下的幾行數字間:「你看這裡。」
肖蘭時順著望過去,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
泛黃的紙頁上只寫著三句簡單的話。
試服人數:十九萬六千四百三十八人。
死亡人數:十九萬六千三百七十二人。
僅六十六人存活,毒性未知。
也就是說,能活下來的,甚至不足千分之一。
黃先生的眼神暗了暗:「幾百年了,近二十萬人里才有區區六十六人活下來,你以為這概率大麼?這六十六人里,就算活下來了,身體沒有任何疾病的人又能有多少?你還覺得容易麼?況且,我也是偶然才得知解星草或許可解百花疫,製成的丸藥中那毒性不知削減了數倍,可卻還是有一半的人因為服了丹藥死去,剩下一半活著的人,最終身上百花疫得以化解的,更是寥寥數幾。」
「從家那孩子,為了給從硯明試藥,不惜以身犯險,和解星草一起不知道吞了多少種草藥,或許是因為中和之效,才勉強撿回來一條命。衛家的孩子替你試藥,恐怕對他身體的傷害也不在這之下。」
轉而,他以一種長者的慈悲看向他:「你是該終身難忘地謝他。」
肖蘭時眉間泛起苦澀,這些事情,衛玄序在那之前就應該知道。
但是他卻什麼也沒對自己說。他把試藥描述得太輕了,以至於肖蘭時真的以為那是一件對他來說無足輕重的小事。
他又恨又惱地緊咬著下唇。
衛曦。你是個啞巴。
「多謝先生教誨。」
黃先生合上書頁,正色問他:「怎麼?你服下解星草之後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
肖蘭時不假思索謊道:「沒有。」
聞言,黃先生乾瘦的臉上浮現出惱意:「你這個孩子很煩人!都說了病不忌醫,你都問到這裡來了,你還遮遮掩掩的做什麼?一定要病了死了的時候才知道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