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雙手交疊在大腿上,任由身體完全陷進藤椅,很是放鬆:「有點苦。還好。」
肖蘭時低頭望見了他手腕上的一條疤,用下巴指了下:「手上怎麼弄的?」
金雀抬手翻看手腕:「哦,你說這個。」
他一抬臂,袖子便從手腕上滑落到小臂,一條樹根般的疤痕鑲嵌在他的小臂上,消失在袖口裡時候還沒有斷,像是小臂上僅僅露出了那條傷的一半。
他輕描淡寫地拉回了衣袖:「剛開始走商路的時候不小心,遇上雲州逃竄的匪了,他們要搶我的車馬,我哪能給,就幹起來了唄。」
肖蘭時還盯著他的胳膊:「你一句『幹起來了』就完了?這麼長一道疤,要是放我身上,我逢人就炫耀我是怎麼死裡逃生,怎麼逆風翻盤的。」
金雀笑了聲:「當時情況的確像你說的。但做人總得低調啊。」
聞聲,肖蘭時心裡暗自咋舌。嘖。低調。
這兩個字和幾年前的那個小家雀實在是毫不沾邊,肖蘭時也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從金雀嘴裡說出來這個詞。
一抬頭細看,他忽然發現金雀的臉上輪廓鋒利了許多,眉宇之間再找不到稚氣,有的只是炯炯雙目之間的堅毅和篤定。
想著,肖蘭時低聲嘆了句:「死小孩長大了啊。」
轉而又問:「你的字是什麼?」
金雀答:「晏安。金晏安。但親近的人還叫我的名,沒事。」
肖蘭時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繼續叫你金雀,還是暗指我是你親近的人?」
金雀不屑地皺了下鼻:「剛才山鬼關怎麼沒把你扔在那呢。後悔。」
「後悔沒用。」
話音落,店小二長長一聲喊,沒一會兒的工夫,飯菜就上齊了。雞鴨魚肉全都有,滿漢全席似的在桌上擺著,把宋石的眼睛都看呆了,忙轉頭問:「金小哥哥,我現在答應你留在摩羅,還來得及嗎?」
金雀大笑一聲,斟滿了酒。
與此同時,肖蘭時剛拿起筷子:「呸呸!快呸呸!小石頭你說什麼胡話呢!」
正巧樓下傳來一段臨揚樂,於是三人就趁著歌舞聲在歡笑里打成一片,金雀笑肖蘭時胡吃海塞的模樣像個乞丐,肖蘭時反罵金雀蹬著桌子舞劍的模樣宛若流氓,要不是旁邊有宋石及時在兩人的拌嘴裡中和,那麼高的樓台,總要被扔下去一個。
笑啊,鬧啊,桌子上的佳肴也就見了湯底。
肖蘭時還要斟酒,金雀忽然止住了他的手。
肖蘭時看向他問:「怎麼?捨不得酒錢?」
金雀神秘笑著:「等會有正事。」
肖蘭時看向他:?-
然後肖蘭時就被金雀拉來了一幢極具華麗的樓宇,肖蘭時仰頭望著牌匾上的「醉春眠」,下一刻轉身就要走。
金雀連忙拉住:「哎哎哎,你幹什麼?」
肖蘭時拉著宋石,頭也不回:「小石頭,我們走!他要教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