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廳環繞的梨花木梯上面,一個身著青蓮紫修身旗袍的女人正款款走下來,她手裡提了一桿煙槍,頭上盤了墜馬髻,發間全是金銀珠寶點綴著,她的五官說不上有出眾,臉頰上還長著些雀斑,細細看,她也並沒有刻意用胭脂水粉去遮,深深淺淺的點綴在臉上。說到底,她長得不算是個標準意義上的美人兒,可她只是輕輕往那裡一站,就讓人移不開眼。
走到還有七八節樓梯的時候,她忽然停住了,一雙魅惑的眸子盯著鬧事的男人打量。
被欺負的小姑娘一見來人,立刻伸袖子把臉上的眼淚一抹,爬著就往女人身邊湊:「麻娘娘!救我!」
忽然,肖蘭時的衣袖被金雀悄悄扯了下:「她叫麻娘。就是你要找的人。」
肖蘭時又放眼望過去,正好看見麻娘把腰倚在樓梯杆上,一雙玉手交疊摟在胸前,紅唇上勾起淺笑,問男人:「怎麼啦這是?」
她一張口,她那略帶沙啞的嗓音便傳入肖蘭時的耳朵里。
那樣一個風情窈窕的女人,又長了一副如秋天的嗓子,那感覺就像是在冷風蕭瑟的無人角落裡忽然長了一朵妖艷茂盛的牡丹,總讓人忍不住想去走近她,看一看她的怒放的花瓣和腳底枯黃的根與葉。
見狀,男人的氣焰消了幾分,可還是指著地上的小姑娘一頓好罵。
麻娘倚靠在欄杆上靜靜聽著,中間沒說一句話。
直到等他罵得差不多了,她才又開始笑起來,抿了口手裡的煙槍,扭著水蛇腰緩緩下樓。
男人緊盯著她,高聲喊:「你是這裡管事的!你總得給我個說法,不能讓大家面子過不去,老子今天——」
忽然,麻娘站在她的跟前,嘴裡的煙霧如同一朵盛開的花,一下子綻放在他的臉上。
男人猝然一愣。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麻娘偏偏頭,含情的雙目就盯著他笑:「那你能原諒我麼?」
就是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那男人緊皺的眉頭忽然展開了。
在那張黝黑精瘦的臉上,他的嘴角扯起難看的笑容,說:「既然麻娘你來求情,看在你的面子上,那今天的事也就算了。」
聞聲,麻娘忽然仰頭哈哈一笑:「我好大的面子啊。」
緊接著,她立刻吩咐周圍的小廝們操忙起來,幾乎就在幾次眨眼間,原本喧鬧不安的大廳又立刻恢復了歡騰的氣氛。
麻娘在眾賓客中間吸著煙槍,與來往的男男女女說說笑笑,她就像是這個華貴大殿的主人,所有的樂舞和珠翠都是為她而點綴。
那鬧事的男人消停下來,不懷好意地湊到她的身旁,盯著她豐盈的胸脯上下看。
麻娘嫌惡地向後躲了一步,拿煙槍比開他和自己的距離,笑道:「喝得這麼醉,回家夫人是要罵的。」
緊接著,絲毫沒給男人反應的機會:「來人啊。」
四個小廝應聲走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