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遞交上去的病案,根本不是原來的病案。上面記錄的方子和症狀,幾乎沒有一處不是被人修改過的,那些重重疊疊的筆跡在燈油的高溫下現了原跡。病案我認真瞧過了,老督守的身子硬朗,早些年來雖有些咳嗽,可還算不上是肺病,然而那張藥房上卻給他驟下猛藥,其中好幾味藥性相剋之藥物盡在其中。換句話說,摩羅那些人給老督守開的,根本不是溫補身體的補藥,而是活活將他熬死的毒藥。」
肖蘭時眉頭緊皺:「誰這麼大膽子,竟敢做如此惡行?」
黃先生緊盯著他,一字一頓:「誰是最大獲利者,誰便是疑兇。」
聞言,肖蘭時眼底愈發凝重起來,黃先生這句輕飄飄的話,好像在他身上猛然澆了一盆涼水,一股陰森森的冷意直逼脊髓。
老督守死了,誰獲利最大?
但凡生了眼睛,能看一眼摩羅城的都知道。那是金溫純。
原先在元京的時候,肖蘭時早就聽過一些傳聞,說是摩羅以老督守為首的舊族,多數看好的下一任督守,不是身為嫡子的金溫純,而是次子金雀。原本老督守暴斃後,那些舊族大家本是積極擁護金雀為督守,可沒想到,金溫純突然暴起,在出棺當日,他便領著新貴近萬軍圍了督守府,藉此強奪上位。
而在此之前,他在世人眼裡,一向都是那個性格溫吞、甚至有些懦弱的金家嫡子,那些與新貴的勾結,隱忍地發兵,在那一天之前,一切都毫無徵兆。
就算肖蘭時在金麟台上已經看過太多爭鬥,也還是難以想像,那個與人為善的溫純哥,竟然……
黃先生頓了頓,而後說道:「金溫純這兩年在摩羅結黨營私,排除異己,把昔日的摩羅功臣趕盡殺絕。老督守死了,舊部四分五裂,沒個主心骨,於是才想到邀我這個老骨頭,我雖無用,可與那老督守也是曾過命的交情,他費盡心血治下的摩羅城,我不能就這麼看著亂了。」
肖蘭時道:「既然如此,這是黃先生一人的打算,為何今晚又特地來尋我,說這一番話?」
黃先生乾脆道:「自然是有求於你。」
肖蘭時眯起眼睛笑:「我現在不過一條人人喊打的落水狗,怎麼還能幫得上黃先生呢?」
話音剛落,黃先生立刻道:「你不必廢話。既然有求於你,自然虧待不了你。」
肖蘭時在元京的時候,素來深知黃先生的為人,他雖然嘴上毒了點兒,說到底還是個正直的小老頭兒,反正他現在在摩羅,未來還要暫時住上一段時間,相比起他和小石頭兩個人,人生地不熟地在金溫純的地盤上亂晃,不如就趁機先抱了這棵大樹。
思忖片刻,肖蘭時又問:「不知肖月能幫諸位做些什麼?」
看他有點頭的意思,背後的舊族眼中一喜,道:「金溫純要大肆建造靈器,抓了我們舊族近乎三千人,要做活祭,我們打算後日便去劫獄,救出同胞。」
「你能不能說重點!重點!」另一人搶著說,「摩羅往東就是玉海,玉海底下有座巨大的宮殿,叫上清宮,我們妻兒就被關在那裡。水火相剋,我們素知你肖公子是用火的行家,後日還望肖公子在那上清宮燒起一把熊熊烈焰,破了那咒術,我們的人才好衝進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