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金溫純不自覺地濕了眼眶,他望向眼前的黃先生,許久不見,眼前的黃先生身體像是又瘦了好幾圈。
他想喊一聲黃爺爺。
但周圍全是將士的矚目,一個個蓄勢待發的身影都在熱切渴望著他的一聲令下。
他早就不再是金鷹了。
於是他強忍住喉嚨間的酸意,目光眺望向黃先生的身後,停在那些還駐留在結界邊界的囚車上,冷聲問:「黃先生這是何意?」
旋即,黃先生長嘆一聲:「你為何偏要如此。」
金溫純忽之不答,繼而道:「按照約書,那批囚犯,理應由黃先生帶人領到此處來,我好把舊部人馬相交於您,可黃先生為何又突然變卦?」
默了兩息,黃先生又悲涼地看向他:「若我領來,我們這些人還有活路麼?」
金溫純眸底一閃,轉而以督守的威壓道;「黃先生不信我。」
「這兩年,督守做得背信棄義還少麼?」
四目相對,一股無形的火藥味隱隱燃起。
蕭逸立刻笑起來,問:「那依照黃先生的意思,是該如何?」
黃先生淡然看去:「舊部兵力不如你們,若是交換人質之時,你們從中截胡,舊部人馬頃刻間便能覆滅。在雲起邊界有條通道,我要你們把人質——」話音未落。突然間。轟!
一聲破空的爆炸聲響起。
除了蕭逸巍然不動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循聲望去,就在眾人不遠處,約莫三丈遠的地方,一團濃密的血霧驟然間炸響,望上去,像是朵紅色的盛開煙花。
一隻巨型的鐵錘就那麼平靜地倒在血泊里,連帶著半片斷掌,因為巨大的熱量,血肉和錘柄已然完全融為一體。
金溫純怒聲喝道:「蕭逸!」
蕭逸淡然瞥了他一眼,道:「督守稍安勿躁,我也只為了督守著想。」旋即又將目光投在黃先生身上,道,「那些人質,身上已然被下了符咒。約書上是說這個時辰到,那你我也便是這個時辰協商。人質身上的符咒,約摸著半柱香的時辰便會發作,黃先生您囉里囉嗦地說了那麼多話,不如還是好好盤算一下,要不要按照原先的計劃做事啊?」
望見地上那片生生被炸開的血跡,黃先生的臉色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蕭逸,你枉為人哉!」
聞言,蕭逸卻不以為意地搖搖頭,笑著:「黃先生還是多思忖自己吧。」
旋即,他看向金溫純,眼神里滿是挑釁。
似乎在說:看吧,溫純。你才是被人壓著脖子騎的那條狗。
默了片刻,黃先生的額角微微出了冷汗,他的眼神最後在金溫純和蕭逸身上搜颳了一遍,而後像是終於肯妥協般,長嘆一口氣,手中捏出一道信號。
下一刻,北岸的囚車便開始緩緩轉動走來。突然,轟!
空中又驟然炸開一道聲響。
黃先生本能地憤怒大吼;「不是說半柱香的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