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騎乘師父來到他的馬下,寬慰地對他伸出手:「衛公子,沒事的。這次賽馬,不過只差一星半點兒而已,蕭關過冬的油錢,我們再另外想辦法就是。」
衛曦溫純地垂下了眼眸,低聲應著:「嗯。」
可他依舊緊攥著馬鞍,漂亮的手因為太過用力,已經勒出了血,但他自己也不知道。……
烏雲低垂,暮靄沉沉,鬼氣的肅殺如破竹般在隊伍中穿梭。
渾身泥濘的衛曦拼命地揮動著伏霜,可那厲鬼比他強大得實在太多太多,哪怕是他以燃燒元神為代價揮出的一道道劍塵,在肆虐的鬼氣中,也依舊宛如冰薄般不值一提。
他驚恐地吼出一聲泣血:「不——!!」
然後他身後受他庇護的那些婦孺,立刻就變成了一具具乾屍。………………
再然後,時間就流轉到了百花疫的那時候。
宋燁臨死之前,其實那份不算好吃的栗子,他做了兩份。一份給了他那個叫肖月的孩子,另一份給了他叫衛曦的孩子。
但那個叫衛曦的孩子沒有吃,反而是跌了碟子,將裡頭盛放的栗子撒了一地。
一片狼藉中,一向在外人面前氣定神閒淡定自若的衛曦,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大伯,我求你了,我才是不羨仙的家主,一切的罪責都由我來擔,我求你,你就別管我了,求你走吧,好嗎……?」
宋燁蹲下身,低著頭用心地撿著地上一個又一個栗子,絮絮不停:「要趁熱吃的,要趁熱吃。」
「大伯——!!」
然後喊聲在一把沾滿血的匕首上戛然而止。……
肖蘭時出神望著出現在周遭的一幕幕畫面,千言萬語就像是有塊巨大的石頭一樣,重重地壓在心頭,壓得他說不出話來。
「嗤。」他的臉上泛起苦笑。
他轉頭望著身後,那個被蝴蝶圍困的衛玄序。此時他已然被啃咬得渾身是血,倒在地上,顫顫地再無了掙扎的力氣。
「什麼啊?我還以為有什麼秘寶呢,結果鬧了半天,要殺死你的人就是你自己。」
說著,肖蘭時一步一步地走向衛玄序。
他在衛玄序跟前蹲下身來,輕輕一揮手,就替他撥去了大部分的蝴蝶。
衛玄序趴在地上,在髮絲凌亂中仰起頭看他,虛弱地呢喃:「你到底想做什麼?」
緊接著,肖蘭時剛要張口。
突然,一身鎖鏈的虛妄,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張牙舞爪地喊著:「就是現在!!就是現在!!快殺了他!殺了他,我們都會自由了!!」
咆哮著,他向肖蘭時的方向扔來了一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