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肖蘭時有些發愣,嘴唇動了動,最後有什麼話,又重新咽了下去。
他的目光重新望向樓下,往遠離衛玄序的地方站了站:「衛公子幹嘛又來這兒?金雀還是黃老又讓你傳什麼話嗎?」
「沒有。」衛玄序回答得乾脆。
說著,他用手指勾著酒壺的把手,故意靠在欄杆上,胳膊上的衣袖碰著肖蘭時的衣袖:「就是來看看你。」
聞聲,肖蘭時又笑:「看看我?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衛玄序順著肖蘭時的目光,也眺望過去,道:「猜的。」
肖蘭時接著問:「怎麼猜的?」
「總看你站在高的地方。就好奇。」
「好奇什麼?」
「好奇你怎麼總是一個人站在樓上往下看。」
聞聲,肖蘭時臉上的笑容更濃,落在衛玄序的餘光里,他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不敢偏過頭直視著他,那笑容絲毫沒有攻擊性,好像湖邊水草上浮起的水泡泡,輕輕一捧,就碎在陽光裡頭了。
「現在知道了麼?」肖蘭時問。
「知道了。」
「什麼答案?能跟我說說麼?」
「因為站在高處,所有的東西都很小。高不可攀的群山就在一掌間,浩瀚無垠的雲海就在一線天,還有無數炊煙萬家燈,一眨眼就消失不見,好像天上星星的倒映。」
肖蘭時靜靜聽他說完這話,然後一把搶過衛玄序手裡的酒壺,忽然低了聲音;「不愧是衛公子啊,最近又開始新修什麼讀心術的法門了麼?」
「未曾。」
肖蘭時咂咂嘴:「我也不是真這麼說。」
說著說著,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兩雙眼睛,一同望著底下遼闊起伏的山脈,天空不知為何是灰濛濛的白,隱隱透著亮光,所以一座座連綿起伏的山,就好像一個個接連彎著腰,一簇一簇地,由遠及近,由淺及深,挪步到兩人的眼前,最後變成幾處散落在黑暗中的光亮,幾戶人家。
夜風潮濕,還有一絲絲的陰冷,打在臉上、衣袖,留下一片黏膩的觸感。
沉默了好一會兒。
在晚風裡,衛玄序忽然飄起低沉的嗓音:「肖月。」
肖蘭時臉上醉醺醺的一片紅,懶懶地回應著:「幹嘛?」
話頂著話,衛玄序:「我對你好像做了很多錯事,我改。」
聞聲,肖蘭時又是一愣,玩笑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他:「衛公子,大晚上的,這又是什麼神經不對付了?說的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呢?我——」話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