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的很快,必不可少的就是戰後的清理工作。士兵們忙碌著,將還活著的傷殘隊友帶回基地。並沒有人在意躺在角落裡的我,只剩了半邊身體但是還活著的我。
我的半邊身體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修復著。
我餓了。可能身體修復所需要的能量太大了,我的胃在不自覺的痙攣——這讓我不能自控的產生想要乾嘔的想法。
我需要找到食物。
我艱難的轉動腦袋環顧四周。很幸運的是,在不遠處的礁石上,有一具殘破的屍體。我向著那具屍體的方向艱難爬行,新生的稚嫩的肉就在粗糲的石頭上磨過去,留下一道鮮紅的血痕。
不過無所謂,飢餓帶給我的精神苦痛早已壓過了身體上的疼痛。我的痛感早在身體被炸飛的那一刻就已經消失了,現在摩擦地面產生的輕微感覺只能讓我感到有一種被疼痛刺激的興奮。
我的痛感好像被激活了。
這讓我生出了“我還活著”的想法。
我不自覺的加重了呼吸。
我爬到了那具屍體旁邊。
我握住了他混合著血和泥的手。
他的手,僵硬,冰冷,毫無生機。
我餓了,我想要補充能量。我不會拒絕任何一塊能讓我飽腹的肉,哪怕是人類。
我瘋狂的想要活下去。
我想要驅散無處不在的噬骨般的飢餓。
我用盡了全身力氣扯過屍體的臂膀,拉著那隻冰涼的手準備往嘴裡送去——
“這裡竟然還有個落單的士兵嗎?”
一道詭異平緩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里。語速有些慢,但所發出的每一個音節都很清晰,帶著一股奇異的節律感。尾音微微上揚,透出些許疑惑和感興趣。
這句話成功讓我暫時忘記了餓肚子的事情。
我卸了力仰躺在地上,無力的看向天空。下一刻,頭頂就出現了一片陰影。緊接著,我的視線撞進了一雙透紫色的眼睛裡。
他大概是生的極美的。有點凹陷的眼窩使他的眉骨看上去很高,淺淺的陰影打下,使他的透紫色眼睛看上去很深邃。再往上是一雙細長到顯得秀氣的眉,淺淡的隱藏在了細碎髮絲里。
因為低頭的緣故,他的頭髮垂下來了幾縷,遮擋了我和他的視線交匯。
“你的部隊番號,是什麼?”
他好像對我很感興趣。他詢問著我問題,手指就輕柔的撐開了我的眼睛,翻看著我的內眼瞼。他的手指真柔軟啊,帶著淺淺的溫度,或重或輕的撫過了我的半邊身體,最後將手指貼到了我的頸部動脈處。
[我好餓,我瘋狂的想進食……如果他的手指游移到我的嘴邊的話,那我一定要毫不猶豫的咬下去,這樣就可以驅散掉飢餓的感覺了。]
我如此想到。
“……我不知道,我不是士兵。”我喃喃道。
我的大腦在瘋狂叫囂著咬破他的手指。他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貪婪欲望,依舊在低頭認真檢查著我的身體狀況。在手部動作不停止的同時,也沒有忘記和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