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於書寫一些文字。
我就透過門縫看著他伏案寫作的背影,再看著書桌旁的薄薄一張信紙一點點增加著厚度,又變成了厚厚一摞。
我看著他在房間中踱步,表情就從嚴肅凝重轉為欣喜和興奮。他很放鬆的沒有將頭髮紮起來,碎發就飄過了他的側頰。
一個文質彬彬的醫生,卻又表現出了衝破儒雅外衣的強烈野心。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展現在他的身上,矛盾卻又熱烈的融合著。
我好像一個卑劣的偷窺者,透過窄小的門縫,貪婪而又隱秘的注視著森醫生。我好奇他的一切,無論是寫作的森醫生,還是配藥的森醫生,或者和愛麗絲說話的森醫生。
我知道他已經感受到了我的注視。
可是他並沒有制止我,反而就坦然的生活在我的注視之下。他的縱容不可避免的給了我莫大勇氣。
當再次將身體狀態調整到最佳的時候,我被森醫生從內室里放了出來。與此同時,他還給我帶來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不幸的消息。
“很遺憾,風間君。你所在的部隊,在三天前的戰役中,幾乎全軍覆滅。倖存人數,僅剩兩人。”
我一愣。
五十六個人,最終僅剩了兩人存活。
我呆愣了一瞬,用自己幾乎都聽不到的聲音問了出來:“我,是其中一個嗎?”
森醫生頷首,告訴了我另一位倖存者的信息:“上野村正,肩腿處有多處槍傷,不過並沒有危及生命。現在應該正在醫療室治療。根據他本人的意願,在傷養好之後,他將會重新返回前線。”
“上野村正……是上野嗎?他竟然活了下來嗎?”這大概就是所有的不幸中最值得安慰的一條消息了。
他繼續說道:“不過風間君,你接下來也要去新的部隊報到,返回前線。”
“也就是說,我可以在那裡見到上野了,是嗎?”這勉強算是我獲得的第二條好消息了。
如果說返回前線是我必須要順從的森醫生的要求的話,那[能和上野相見]就是勉強算作這件不好的事的一點安慰了。我不是很習慣於和陌生人從零開始構建關係,但是上野算是我熟悉的人。
森醫生適時的表現出了感興趣和疑惑:“風間君和這位上野君的關係很好嗎?”
我點了點頭:“嗯,他是個好人。”
這次森醫生就沒有親自送我去部隊了。說實話我是有點捨不得的,因為一旦我加入軍隊,就意味著我要很長時間不能再見到他了。除非是開戰後大規模的人員傷亡,這時候森醫生才會作為軍醫出現在醫療室。
穿著森醫生重新為我準備的制服,拿著相關證明。在準備離開森醫生宿舍的時候,我卻猶豫了下來。森醫生正在伏案繼續他的寫作工程,在察覺到我的遲疑之後就放下了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