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謝野走了進來。
“誒?阿狩你醒了——你自己起身做什麼?”
她快速放下手中的醫藥品走到我面前,又將我從地上扶到了床上:“你不再休息一下了嗎?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只能坐在床上,我沒有力氣回復她的問話。
也許是醫療室並沒有人能和她聊天的原因,在我面前她就打開了話匣子:“每一個瀕死的士兵被送到醫療室的時候,我就已經能預見他們的反應了。我可以救他們,可是當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反應一定是吼叫。”
“重複著受傷時的場景,承受著受傷時的痛苦。在吼叫之後就是全身顫抖,那是他們的身體在努力遺忘和驅趕痛苦。等他們大腦清醒之後,就會看向我。說什麼[天使]?什麼[戰爭的希望]?他們看向我的眼神中只有恐懼和埋怨。”
與謝野說著說著就委屈了起來,連聲音都帶著哭腔:“我、我也不想讓他們這麼痛苦。可是明明兩個月之前,我還只是一個點心鋪的員工而已。”
“戰爭的勝利都是有代價的。”我沒有對日本的歸屬感,可是這一刻我覺得我應該用這個理由安慰她,“也許這就是戰爭勝利需要付出的代價吧,你沒有做錯什麼,也就沒必要自責。”
“這是從上到下,包括森醫生和全體士兵的,他們的選擇。”
與謝野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在這些低沉情緒消散之後,她才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話說阿狩,你每次來醫療室都是匆匆忙忙的,都不等身體緩一下就直接回到前線。”
她叫我阿狩。原因是她覺得整個基地只有我和她勉強能稱得上同齡人,而我總是一副破破爛爛的樣子(此為與謝野原話)讓她實在不想單純的稱呼我[風間],大概也許是她那可笑的憐憫心作祟(也是原話)。
不過無所謂,我並不是很在意稱呼。雖然在她的要求之下,我也要從[與謝野君]改稱呼為[晶子]。
“因為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我這次提前用雙腳沾到地面,在試探著沒有過於強烈的幻痛之後,就穩穩的站到了地面上。
“重要的事情?指的是打仗?”
“不,我找到了材料,做哨子的材料。”說到這個我也很開心,開心就壓過了身體的幻痛。
“哨子?做那個幹什麼……”與謝野疑惑的嘟嘟噥噥,但她很快反應了過來,“送給森醫生的是吧?我就知道你的腦子裡除了森醫生就沒有其他事情了。”
“嗯。”我點點頭,“送給森醫生的,禮物。”
我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包括什麼尺寸的孔、多長的哨身才能吹出好聽的聲音,包括如何打磨和拋光才能使哨子看起來更完美精緻。我只是差材料而已,而這個材料如今也被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