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拼命想活的,就沒見過這麼坦然赴死的。
行吧,尊重祝福。
洛勛理解,這些人心中的害怕。
天花的致死率不低,以及人人平等的傳染率,在人類社會肆虐了千年,直到20世紀才被宣布徹底消滅。*
在醫學不發達的古代社會,得了天花,只能束手無策,聽天由命。
但他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看看蕭晟,都被戳成篩子了,還想著活命呢。
他們比他差在哪了?
洛勛沉默了片刻,看著這些有老有少的男人,微微嘆了口氣。
他們都是牛家村的人。
也曾見過小林大夫,也曾言笑晏晏的打過招呼。
那時候,每個人雖然很苦,臉上的表情卻都是鮮活的,而不是現在這樣,行將就木。
洛勛應道:「可以。」
聽到他這麼說,這些男人倒是面露驚異,顯現出一點活人的樣子來。
他們想過要是小林大夫不同意,他們要怎麼說服對方。
畢竟,這是虜瘡,是可怕的疫病。
是會傳染他人的不治之症。
聽者恐懼,聞者變色。
回來的一路,他們都是躲著人走的。
但是,小林大夫直接答應,他們一肚子的說辭卻是沒辦法說出口了。
虎子爹站在最前方,聽到洛勛的話,就像是被判了死刑,一臉茫然。
他是虎子爹,一個六歲小孩的爹,也是現在這群人的領頭者。
但,要是真的算年齡,也就和洛勛本人差不多大。
二十出頭的年紀。
在現代還在上學的年紀,在這裡,已經是孩子的爹了。不僅要背負一個家庭的責任,在必要時候,還要忍受死亡的恐懼。
洛勛嘆了口氣,「既然你們已經不想活了,那就聽我的吧,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價值。」
洛勛當然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擔心白用功,浪費藥材,也擔心,傳染給妻子孩子。
昨天晚上,一行人只敢遠遠地看著村裡的亮光。
那是他們的家,也是回不去的地方。
若不是洛勛眼尖,看到這團黑影,讓周伍追上去,這些人怕是直到死,都不會再見家人一面。
能活誰又想死,能有價值的死,又有誰會拒絕呢?
虎子爹問道:「什麼?」
洛勛沉聲道:「給我試藥。」
「我要找到能治癒虜瘡的方子。」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一愣,就連趙大爺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虜瘡肆虐很久,只有將得病的人隔離,將屍體焚燒,這一條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