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勛這才知道，原來人害怕到一定程度，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的，就連叫都叫不出來。
幾乎是一瞬間，冷汗就從男人的臉上流下來，這些日子被鬼魂圍繞的副作用也體現了。
臉上陡然少了一股子生氣，多了一股死氣，印堂發黑，嘴唇發紫，進氣多，出氣少，像是馬上就要死了。
女鬼對他的傷害，在他意識到的瞬間，更厲害了。
這就是相信的力量。
「救、求求救……」
洛勛嘆了口氣，「清醒一點，別殺他，那會讓你失去迎接新人生的機會。」
女鬼再次流出一行血淚，[我控制不住，我太恨了——]
[這個人的花言巧語毀了我的一輩子，還將我賣給了人販子，我恨！]
洛勛聽完：「該殺。」
這兩個字，鏗鏘有力，沒有人覺得他是開玩笑的。
就連女鬼都愣了一下，這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男人卻深信不疑，在他看來，這個年輕人就是一個脾氣古怪的瘋子，將他帶到這個地方毀屍滅跡。
他魂飛魄散，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大喊道：「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啊！」
「我也不知道那是人販子，只是賣給他玩玩！」
「沒想殺他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還有你這樣為非作歹的人，」洛勛凌然正氣，低著眼眸看著他。
「跟被你害了的這些人道歉。」
男人早就被嚇尿了褲子，挨個磕了頭。
「對不起，不該在你走路的時候，手賤推了你一把。誰能想到，你年紀大了，就只是摔一跤就沒了。」
「對不起，不該在網上造謠……」
「對不起，不該嫉妒舉報你……」
「對不起……」
聽他說完，鬼魂身上的黑氣也淡了一些。
男人一個個磕完，沒敢泄力，腦門上已經是一片血跡，涕淚四橫，手使勁掐著自己的喉嚨，翻著白眼求救道：「救我……」
洛勛道：「道歉是你應該做的事情，原不原諒是他們的事情。」
「就算不原諒，也是你該的，人需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洛勛教育道：「輕飄飄的幾句道歉，挽回不了什麼，你到了地府還是要受罪。」
男人聽完，腿一軟，身下蔓延出一片水漬，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洛勛當即往後退了兩步，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
「沒用的東西。」
不知道這句話戳到了鬼鬼們的什麼點，一個兩個的黑煙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