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將那個沉默寡言的孩子送去上私塾,老師是不願意收的,一個瞎子註定是不能做官的,上不上學又有什麼關係?
徐父卻沉默了,給老師那裡送去了兩三倍的束脩,「不求孩子讀取功名,只要知人事、明事理就好。」
老師這才收下了。
這個小孩不調皮,也不會提什麼要求,十分乖巧。
看到他在學堂里,一個人坐在拐角的樣子。
小小的一個,坐的筆直,看得徐父心裡又是難受又是歡喜。
這個孩子十分聰慧,又善良,若是個沒有殘缺的,或許真的能取得一些成就。
但是,現在的他能多活一段時日就是幸福了。
在這個完全的人都艱難活著的時代,他一個瞎子又怎麼能隨心所欲的活著呢。
若是日子這樣繼續過下去,也算是還行。
只是好景不長。
徐婉又懷孕了。
按理說應該是好事,對於這個自己名正言順的外孫,徐父也是喜歡的,補品銀錢,能送去的都送去了。
只是……
在生產的那一日,徐婉生了個死胎。
那家人覺得她不祥,竟是要將剛剛生產的徐婉處死。
還是跟徐婉要好的婦人步行了十來里,將此事告知了徐父,讓他能夠見女兒的最後一面,這也是徐婉最後的願望。
徐父什麼都沒說,只是拿了砍刀別在腰間跟婦人離開了。
走之前,小寧坐在門檻上,他什麼都看不見,卻還是睜大了眼睛看向徐父的方向,糯糯的喚了一聲,「爺爺……」
徐父心裡一陣酸澀,對自己這個正眼不看的孫子產生了一絲惻隱之心,輕聲喚道:「把門關上,回去睡覺。」
「爺爺什麼時候回來?」
「一兩天吧。」
小寧關上了門,靠著門框坐下來,這一等就是三天。
爺爺還是沒回來。
渴了喝水,餓了啃冷硬的饅頭。那是爺爺走之前蒸的一屜饅頭,現在已經不再鬆軟,冷硬難以入口。
他數著雞叫,聽著門口的腳步聲,直到第七日,外面有了成群靠近的腳步聲。
沒有爺爺的腳步聲。
小寧心中疑惑,然後……大門被踹開,家產被親戚搶走。
他作為家產的附屬物,當然是他們搶奪的主要對象。
有了他才能名正言順霸占徐家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