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剛好定格在這個鏡頭不動了,蘇景的疲倦那麼鮮活,簡直溢出了屏幕。
法庭陷入了短暫且異常的沉默里,別說他人了,就連陳西川都受到了震撼,他神色複雜,兩隻手交叉相握,青筋暴起。
蘇景看著大家,苦澀道:「這只是我這個家庭主婦最為平常的一天,這樣的日子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日復一復年復一年。世上沒有哪份工作會像家庭主婦這麼慘,沒有報酬,沒有節假日,更沒有最基本的尊重。」
「又不是我逼你做家庭主婦,當初是你自願的!」
陳西川還強撐著,不懂自己怎麼就成千古罪人了。
「是,我自願的!為什麼自願?因為我太年輕,相信所謂的愛情相信你的承諾!孕期見紅時你說辭職吧,什麼都沒有孩子重要,我養你,好,我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自己剛起步的事業;生孩子時你說這個合同很重要我真的趕不回去,我一個人在手術室叫了一夜也沒有怨過你半句;就連坐月子,你媽三天就甩手不幹了,我自己聯繫月子中心搬了出去,你聽信她的挑撥一直覺得我嬌氣我也沒和你撕破臉;你總是忙,錯過孩子的牙牙學語,錯過她第一次走路,錯過我的生日咱們的結婚紀念日,我抱怨過你一句嗎?!
我不抱怨並不意味著我沒有期待啊!我也希望你能看到並尊重我的付出和犧牲,你倒好,輕描淡寫來一句:一直都是我養家,她就是個沒收入的家庭主婦!陳西川,你知道嗎?你說這話就相當於朝我心口用力開了一槍,你讓我覺得我就是世界上最蠢的傻逼!」
蘇景越說越激動,眼眶熱辣辣的,淚水似乎馬上就要噴涌而出。
「你就是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非和我離婚?!」
陳西川被她說得心中好不自在,可又覺得她離婚的理由匪夷所思,沒出軌,沒家暴,又能賺錢養家,他已經好過中國大部分男人了。
「是!」
蘇景回答得乾脆利落。
「孩子呢?你就沒有想過孩子?你忍心讓她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
「你配和我提孩子?」
蘇景音量陡然變大,仿佛被戳到了痛處:「還記得上個月嗎?我和可可同時高燒在醫院輸液。我實在撐不住了,昏睡前叮囑你看著孩子的藥水,你答應得好好的,卻突然跑出去開一個電話會議。
你知道你開了多久會嗎?你一定不記得了,孩子輸完液沒及時採取措施回了好多血,小手腫得像饅頭一樣,疼得哇哇大哭,我隔著一個房間睡夢中都聽到了,你卻還在走廊開電話會議。陳西川,我的心就是在那一刻涼的,真的心寒,原來你心裡不僅沒有我,還沒有孩子!那我還要你幹嘛?我是受虐狂嗎?!」
「我都不記得這事了,既然那麼介意你為什麼不說呢?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陳西川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耿耿於懷這樣的小事。
蘇景被他的理直氣壯噎住了,突然一句話都不想再說,反正說了他也不懂。
他永遠都不懂:婚姻從來不是因為某個驟然的重擊而死掉的,而是死於一個個讓人心灰意冷的瞬間,之前沒有離開,只是沒攢夠失望罷了。
辯論環節結束了,審議長和審議員小聲商議起來,周律師趁機湊近陳西川,說:「她從能網上賺錢這件事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