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多少讓簡頌聲觸動,看向他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憐憫。
「你要放棄,然後搬到了我家附近?」
安酒艱難地吞咽,眼眸下垂盯著地板,仿佛自責一般:「找房子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果可以,我也很希望自己那天記得開飛行模式,這樣你就從來沒有看到過那條簡訊,我也可以一直自欺欺人地裝傻下去,可是現在不行了……」
簡頌聲嗤笑:「被我知道了,為什麼就不行了?」
「當然不行!」有淚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洇入地毯之中,良久,安酒動了動肩膀,低聲道,「如果你不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有尊嚴地放下這段感情,至少不會像今天這麼難堪。」
有良心的人或許會因為安酒說的「難堪」而放棄質問,但簡頌聲不會。
他起身,繞過書桌向安酒走來,最後停在他身側,與他一前一後地側對著。
直到今時今日他才發現,那些年裡一直作為越白背景板的安酒隱藏著多麼沉重的情緒,可即便如此,安酒少年的模樣仍然需要努力回憶才能記起。
「喜歡了好朋友的男朋友十多年,心中又酸又苦,又充滿負罪感。」簡頌聲慢悠悠的,如同點評一段情感電台的故事,「那現在又是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要決定放棄,分明前兩天還特意想辦法和我穿情侶裝。」
安酒眼中閃過銳色,他原先只當簡頌聲是渣男,雖然花心,不曾想底色竟然如此惡劣。
想來前幾日那句「好運常伴」也不是真心。
又或者「安酒」在簡頌聲和越白的感情之中,原本就是一個無足輕重,可以隨意羞辱的存在。
安酒咬牙,手中拳頭捏緊,記憶中來自「安酒」的怨恨在一瞬間湧出。
眸子再抬起時,蓄滿的淚水中帶著幾分殘留的恨,他質問簡頌聲:「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他仰起頭,「你們在實驗室里接吻,我要站在樓道口為你們望風,你們大半夜吵架,越白不肯要你送,不管是凌晨幾點我都要從床上爬起來接走他,你們約會,我要拎著你們的東西,坐在公園裡等到你們約會結束,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像個郵差,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是只你們倆養的狗,但最噁心的是我發現我喜歡你……」
「我這樣的人,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不放棄難道還繼續下去嗎,」淚水沁出,安酒望著他,眼眶泛紅,「整個初中,不管風吹雨打,我都要在六點半起來,跑著去給你買早餐,而不管是當年還是今天,我都只能告訴你,那是越白給你買的!」他向前一步,和簡頌聲近在咫尺,「你告訴我這樣堅持下去還有什麼意義,我這個人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
簡頌聲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眸中神色不定,半晌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良久的沉默里,安酒好似聽懂了他的答案,摘下脖子上的工作證:「抱歉,我過分了。」他錯過身,想將工作證放在簡頌聲的桌面,但被人掐住手腕。
「你喜歡我,」簡頌聲一用力,將他拽到眼前,打量他粉紅的眼尾,想起周末那天安酒穿的帶了一點點粉色的球服,勾唇笑道,「不如我給你這個機會。」
安酒猛地望向他。
「意外?」簡頌聲放開他,一字一句地問他,「還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