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以他的年紀和生長環境,從來沒聽說過“少將”二字。
梁施戰戰兢兢比劃,難得期待被人否定自己的猜測:“就是剛才你見到的,坐在輪椅上的那個……?”
輪椅。小孩聽懂了。
淚眼綻放出憧憬和依戀的光彩:“Mama?”
……還真是啊!
梁施痛苦面具,搔了搔後腦勺:“哎,可不能這麼喊我們少將,尤其是別讓他聽到。他這個人吧——”
他本來想說岑尋枝最討厭小孩,但對上小兔兔純真而期盼的眼眸,怎麼也說不出口。
花到嘴邊轉了個彎:“他,他是男人。”
三歲的孩子對性別有認知。但不多。
小於分得清公母,雌雄,男女,卻不曉得具體有什麼區別。
又跟區分爸爸媽媽有什麼關係。
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他為什麼要坐輪椅?小於不懂)長得好看,還是將他從黑暗中解救出來的勇者先生。
總而言之,非常符合幼崽對新媽媽的期望。
畢竟舊媽媽說,新媽媽會照顧他的。
小孩兒懵懂的同時還有點執拗,認定了那就是新媽媽。
梁施也沒多少跟幼崽溝通的技巧,說服不了他,只好翻來覆去叮囑:“小兔兒啊,你聽叔叔一句勸,可千萬別在他面前直接喊媽媽,聽著沒?”
幼崽肚肚餓了,這個叔叔許諾的餅乾和牛奶仍沒有出現,咬咬自己替代一下。
“我是小於。”他吮著拇指,聲音含混不清,但糾正得很鄭重,“不是小兔。”
有了對新媽媽的期待,就像有了底氣。他比之前要鎮定了一些。
哪怕眼角的淚花還沒幹。
梁施還是不明白,到底什麼樣兒的父母能給自家的兔崽子起名叫小魚。這不種族混亂了嗎。
就像他也想不通,怎麼會有父母捨得賣掉親生骨肉——還是一隻又一隻。
浩瀚宇宙里不同星球、不同種族叫他捉摸不透的事兒可太多了,賽瑟納林加入的星際聯盟就是一個巨大的求同存異集合體。
梁施見小傢伙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才想起來自己答應要給他弄點兒吃的。
他去自己辦公室找東西,途中接到岑尋枝的通訊。
忘不掉在艦隊的習慣,立刻停下手上動作站得筆直,以軍姿接通。
腕機那端的聲音一如既往冷硬,可梁施熟悉他,又從中聽出一層疲憊來。
“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司法庭的人過來了。今天來的是副庭長,姓程的那個。你過來交接一下。”
梁施聽見這個姓牙都酸了。
程副庭比他大二十多歲,對他一見鍾情,窮追猛打到了整個邊防局都喜歡拿他開涮的地步。
梁施對她沒興趣,可若是自己去接待,程副庭多少能給點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