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要被吃掉了嗎?
如果是mama的話……
幼崽愣愣地站在那兒,連逃跑都不會,已經完全傻掉了。
還是岑尋枝先反應過來,幸好他沒有立刻扣下扳機,否則就出大問題了。
那口堵著的氣舒了出來,他放下槍,短短几秒鐘倏然緊張又倏然鬆弛,頭疼得厲害。
他撐著沒在小孩兒面前表現出來,可也不想看幼崽眼底點點淚光。
好像嚇到小東西了。他想。
正常人的道歉方式,應該是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別害怕;最好再抱到懷裡揉一揉哄一哄。
岑少將的道歉方式,是呼出一口氣,聲音喑啞冷淡地警告:“以後不要晚上進我房間。”
方才還被魔咒瘴住的小兔兔像是重新被激活的玩具,很緩慢地眨了眨眼。
以後……
小孩兒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還有“以後”嗎?
“以後”,自己也會住在這裡嗎?
Mama這是想要他了嗎?!
隨著岑尋枝的起身,牆根的燈帶自動喚醒,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暖色光。
這讓岑尋枝將小兔崽子變換的情緒盡收眼底。
他怔了怔,才意識到自己那句話是有歧義的。
該撤回。或者解釋。
可看見那雙紫色的眼睛,喉嚨好像被堵住了。
岑尋枝一生無所畏,哪怕當初面對巨型異獸,戰友全都倒下、身後沒有任何支援,他自始至終也沒有退縮半步。
然而此時此刻,他竟然懼怕幼崽明亮的眼眸。
怕他和它們叫他反反覆覆想起往事。
怕自己的怯懦無從遁形。
小於抱著差不多趕上半個他高的抱枕,小心翼翼試探著往門裡邁了一步,小奶音里全是不掩飾的期待和驚喜:“Mama……”
又來了。
岑尋枝條件反射皺眉:“別這麼叫我。”
他反感這個稱呼,倒不是性別混淆的問題,更多的是因為它意味著依賴。
這個孩子很明顯對他有很深的雛鳥情結,而他畏懼這種關係的建立。
“M……”
小孩張了張嘴,茫然地發出半個短促的音節。
記起成年人方才嚴厲的語氣,又閉上嘴,只拿大眼睛瞅著他。
這一回少了怯意,期待不減反增。
但期待的意味,和之前不大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