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他們像是長夜濃雲背後的微茫星光,再怎麼用力閃爍,還是照不亮經年不化的陰翳。
他總在河的另一邊,麻木地望著湍急的、想要帶走一切的奔流。
不願嘗試哪怕一回,是否能蹚到對岸。
離開心理診療室後,岑尋枝回了單位。
戰爭期間的功勳將領可以隨時隨地去看心理醫生,哪怕在工作時間,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攔,也不得在診療期間打擾。
這是聯邦給予這些國之功臣們的特權,也是補償,不叫英雄流血又流淚。
雖然實際操作上有具體的頻率、時間細則,反正一年沒去看過心理醫生的岑尋枝肯定不會違背。
岑局長理直氣壯曠工半天,再回到邊防局時,看見秘書焦急地在門口徘徊。
小年輕見到他像看到救星般鬆了一口氣:“局長,那個……桑克斯庭長在您的辦公室。”
岑尋枝聞言,臉色一沉。
那傢伙果然還是來找茬了。
第14章
桑克斯,男,四十,邊防司法庭正庭長。
他有一雙小而精明的眯眯眼,仿佛全天下的違規行為都逃不過他的雙眼,一睜一閉皆是算計。
他坐在屬於岑尋枝的位置上,悠哉翹著二郎腿,看向岑尋枝的眼神很不客氣。
仿佛稽查局不是司法庭的平級部門,而是直接歸他管的下屬機構似的。
的確,岑尋枝離不開輪椅,不需要那張椅子。
但這種挑釁仍然太過界了。
“哎喲,岑局,可算把你給盼回來了。”
桑克斯先是跟他天南海北地扯淡一通,包括但不限於假惺惺的寒暄,噁心人的套近乎,低級的嘲諷,夾槍帶棒的陰陽怪氣等等等等。
中心大意只有一個,懷疑他藏了什麼東西沒有交到司法庭。
岑尋枝坐在自己的輪椅里,將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姿勢和神情都沒改變過,淡定出了悠然的意味來。
桑克斯不是不知道他軟硬不吃、刀槍不入,嘴皮磨破了也沒用。
他假模假樣嘆氣:“小岑啊,是這樣的,你的情況我也了解。其實有些事兒不那麼較真,大家都好過,你覺得呢?”
岑尋枝漠然地看著他:“現在較真的是誰呢,庭長?”
“哎,此言差矣。”桑克斯文縐縐地捋了捋不存在的長鬍鬚,“我這可不叫較真,這是秉公執法,履行自己的職責,你說是不是?”
岑尋枝面上依舊不為所動:“哦,是嘛。”
然而心裡另有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