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連他自己帶的副手都在心裡吐槽——一屋子這個總那個總,還有最嚇人的,一群聯邦議員——上哪兒“別有壓力”嘛!
這和大過年的要求孩子在全家親戚面前進行才藝表演有什麼差別。
老闆腿都軟了。
倒是那個冒冒失失的小子態度變了,對著徐總:“哎,你別為難他啊,嚇他幹什麼?”
徐總覺得冤枉:“話不能這麼說啊,小朋友,我這不是在安慰他嘛?”
少年道:“你這話表面上沒什麼問題,可是就是軟施壓不是嗎?其實你還藏著一句‘給咱領導露一手’之類的話吧?這不是要他嚇死麼?——對了,誰是小朋友,我已經是大人了好伐。”
還好徐總是個好脾氣的人,但凡換一個,這般當眾被懟,早就氣炸了。
徐總舉起雙手,非常無奈:“好好好,我說不過你。這樣吧,老闆,你自己決定要做什麼,可不可以?再等個……我看看,十分鐘左右,我們的車就來了,不打擾你做生意。”
老闆急得頭上冒汗,看向旁邊得意洋洋、自認為“主持正義”的少年,也不知該感謝他還是怨他。
氛圍尷尬的屋子裡,有人沒忍住笑出聲。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過去,沒想到,發笑之人竟然是議長先生。
邊臨松見大家都看著自己,以拳抵唇,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問少年:“我能否知道你今天來預訂的是什麼花?”
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眼中有狐疑之色,恐怕是覺得這人長得像邊議長,又不敢相信聯邦元首會真的大駕光臨這樣一間不起眼的小店。
“就是很普通的康乃馨,還有幾朵百合。哦,我媽咪喜歡星蘿,所以也加了幾串,繞起來很好看的。你……”這人氣勢同旁人都不一樣,連頗為目中無人的少年都改了口,“您也要給母親買嗎?”
邊臨松微笑著搖搖頭:“我只是聽愛花之人分享一下。我也想給我母親送花,可惜,我是孤兒。”
少年瞬間噤聲,哪怕沒取下頭盔,都能想到那冷硬的銀色底下詫異又內疚的表情。
其他人則交換著眼神。
邊議長是孤兒這件事並不是秘密,準確來說,他並不是一出生就被拋棄的,而是童年在戰爭失去了父母,從連天炮火、血腥和死亡中掙扎著活下來的。
邊臨松並不常用自己的身世賣慘,但如果有這個必要,也不排斥。
久居上位者偶爾恰到好處的示弱,不失為一種絕佳的謀略。
只要能換取坦途前程,他什麼都可以付出,什麼都可以失去。
無論是自尊,還是……別的什麼。
成年人神色各異,唯有小孩子和他們想的都不一樣。
小於眨眨眼。
星蘿,就是剛才和自己對話的那條藤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