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精神領域中抽離出來,發現小孩兒已經閉上眼。
白天跑動跑西一天,還要跟很多陌生的、不熟悉的人打交道,這對一個瘦小且內向的孩子來說簡直是雙重消耗。
才會像眼下這樣,甚至等不到跟他說一聲晚安、要一個親親,就要睡著。
岑尋枝垂眼看了他一會兒。
這麼一點點兒的小東西,哪來那麼多能量呢?
又要陪伴自己,又要和別人相處,按照裴桉的說法,已經在治癒全星際的人們了。
明明就是這樣一個小小孩啊。
他會累嗎?
應該是很累的。
可是作為一隻垂耳兔,能夠自由自在地露出耳朵和尾巴,不用戴著掩藏自己的兜帽,不用時時刻刻怕被抓起來;還能和那麼多小朋友一起玩,應該也很幸福吧。
在拉斐爾星的小幼崽露出了比以前在聯邦首都星多得多的笑容。
不僅是小孩兒,岑尋枝自己也放鬆了很多。
這裡沒有回憶,沒有破碎的愛恨,沒有常年的隱痛與經久不息的噩夢。
哦,還不用上班。
擱誰誰不高興。
早些時候又收到梁施問什麼時候回邊防局的消息,他沒回。
因為他不想回了。
不是不想回消息,而是不想回賽瑟納林了。
小幼崽翻了個身,被子從肩膀上滑下來。
岑尋枝伸手給他掖了掖被角。
Mama的靠近,即便是夢中的崽崽也能感受得到。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監護人在望著自己,完全是條件反射先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Mama早安~”
岑尋枝失笑。
外面黑燈瞎火的,怎麼就早安了。
崽崽眨巴眨巴眼,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時間線好像略有混亂。
他揉揉眼,從被子裡鑽出來,像往常那樣跪坐在監護人的腿邊,雙手捂著他的膝蓋。
岑尋枝從最開始的完全麻木,到後來能微弱地感覺到小手上的熱量,到現在,已經能完全感知小兔兔的手指了。
休斯和紀攸的會診結果振奮人心,按照現在的恢復進度,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試著重新站起來了,哪怕還只是借力、扶牆。
起碼也是漫長頹靡後,重見天日的第一步。
崽崽每次這樣把手放在他膝蓋上,都是一種治療與安撫。
同時,也期待著和家長之間的睡前談話。
岑尋枝問了他一個今天一直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問題。
“那個武耀,是你的五哥嗎?”
小於愣了一下,隨即有些黯然地點點頭:“是五哥。”
儘管小於自己很少抱怨,那些驚恐的夢話卻騙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