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艾倫斯就把這片羽毛收了回來,看著它緩慢地,浮現出些顏色來。
融進水裡的血,也滲入進了羽毛里,逐漸染成一縷瑰麗的紅。
“皇帝,將拯救人民的重任,委託在你的肩膀上。而你,卻在因為一點情愛就尋死覓活。”
艾倫斯自言自語著,擦到額角的傷口不再滲血,他低下頭去,開始清洗染血的毛巾。
他現在的思緒無比鎮靜,頭腦也明晰,他緩慢地處理著手中的毛巾,就好像那是真正的他自己。
他開始回顧自己的幻覺,正視自己的內心。
艾倫斯忽而開始覺得,自我這個東西,他無處不在。
站在衛生間裡的這個是他,鏡子裡的那個是他;流血的彈痕是他,染血的毛巾也是他。
再甚至,他昏迷前所看見的幻覺,坐在泡泡下面開槍的是他,泡泡頂上那個黑洞裡爬出來的怪物也是他。
恐懼絕望是他,尖酸刻薄也是他。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個艾倫斯呢?
因為愛情驅使他,理智拉扯他,疾病折磨他,三者糾纏、較量的結果,就是把艾倫斯撕成了碎片。
死亡線上走過一遭的艾倫斯,現在正將那些碎片,一片一片地,重新粘合揉捏在一起。
清洗完毛巾的艾倫斯,將它晾在了旁邊的毛巾架上,整理妥帖後,對著鏡子,理了理額發,拉下來一點,蓋住了那線傷痕。
艾倫斯想通了、和解了。
他跟自己承認了,去履行他身為子民身為特遣局成員的職責、保衛拯救人民的前提是,他首先得活著。
保證他活著的前提,是戴維先得安然無恙。
他就是自私的,他就是得確保自己的小家無虞,然後才能心無旁騖地去拯救大家。
衛生間的門忽然被撞開了,艾倫斯從鏡子裡,看見是克萊爾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
他醒來找不到艾倫斯了,整個艙室里翻了一圈,最後在衛生間裡看見艾倫斯,懸著的心這才一下子放了下來。
克萊爾走進去,拉住艾倫斯的手:“哥,你醒了怎麼也不叫我?”
艾倫斯回過頭來,幫克萊爾整理衣領:“你在這,乖乖的,聽莫里的話。”
克萊爾察覺到了艾倫斯話里的深意:“哥你要去哪?”
艾倫斯:“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會發瘋,我要去救戴維。”
克萊爾一時沒轉過彎來:“我們現在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