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如果他睡不著的話,他獨自一個躺在無垠黑夜裡,那種空虛的滋味,實在是難熬。
這天夜裡,戴維不過是計算了下日期,想著該去帶點祭品看看戴勒,所以就睡得稍晚了些,之後,他就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他很難過,心理與生理上全都很難過。
他漸漸地,不再糾結於戴勒的事,轉而專心處理起了自己目前所面臨的難題。
他現在是個雄蟲,一個曾經有過配偶的雄蟲。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再接受過,來自伴侶信息素的撫慰了。
戴維躺在床上,伸出手,本能地朝著身側摸過去,他只是摸到了身邊空蕩蕩的草蓆。
他所渴求的信息素來源於誰呢,他的身邊應該躺著誰呢?
戴維不知道,他什麼也不記得了。
戴維的手順著草蓆又摸了回來,他掀起襯衫的下擺,用嘴叼著,牙齒深陷進那布料的纖維里,他抬手解開了自己的皮帶扣。
他擎住了自己的渴望與思念,在沉寂無人的黑夜的一角,撫弄揉搓了起來。
戴維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他閉上眼,直至最後腦海中白光一閃,煙花似的快意簇簇綻開。
戴維聽見他自己的咽喉里發出一聲無意義地短促地哀鳴,他的頭奮力朝後仰去,眼角逼出了生理性的淚水來,他下意識地呼喚出了一個名字:
“艾倫斯……”
戴維的念想在這一刻化成了淋漓的泡沫,他猛然頓住,口中將自己剛才喊出來的名字反覆咀嚼:“艾倫斯……?是……誰?”
無解的問題,戴勒的記憶里根本沒這個人,他自己僅存的記憶里也沒有。
戴維茫茫然地又躺了一會,然後起身去門口把自己沖洗乾淨。
回來之後,戴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念叨著這個名字,他摸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隱隱地,有些心痛。
戴維第二天帶了些酒漿果子和烤肉去拜祭戴勒。
戴勒被埋在一個小土包里,土包前面立了一根木樁,當做是墓碑。
戴維把東西在戴勒的墳前擺好,自己在戴勒的墳前坐下來。
他沒什麼話需要特別向戴勒囑託的,也沒什麼事需要傾訴,所以就只是坐著,看對面的山坡上,一群小蟲崽在玩耍。
這天很熱,能感受到一種聚集悶沉的水汽,像是要下雨,所以待在外面反而比待在村子裡涼快些。
對面的那群小蟲崽,用細繩栓了一片甜葉子,掉在樹枝上,揮動著,在釣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