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期待顧燕庭清冷的目光,能停留在他的身上,久一點,再久一點。
可顧燕庭總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
他說:「小公子,你這樣的字,怎麼拿得出手?」
「小公子,這樣的文章,你怎麼好意思拿給我?」
「小公子,你實在是太過貪玩,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每當烏嵐有些氣餒,想要放棄喜歡顧燕庭的時候,顧燕庭又會給他一些希望。
顧燕庭會在貶低他之後,握著他的手,教他寫字,和他靠得很近,環著他的肩膀,點評他的文章。
凡此種種,又給了烏嵐希望。
烏嵐以為,顧燕庭也是喜歡自己的。
於是,在十六歲這年,烏嵐鼓起勇氣,第一次向顧燕庭告白。
他站在山頭,大聲地向顧燕庭唱出苗疆的情歌。
可顧燕庭只是皺了皺眉,丟下一句「不成體統」,便轉身離開。
烏嵐以為他是嫌棄自己粗俗,於是他思考了整整三天。
三天後,他拿著自己絞盡腦汁寫的中原情詩,送給顧燕庭。
顧燕庭仍舊皺眉,說他做的詩不成體統、胡編亂造,簡直有辱斯文。
烏嵐撿起被他撕碎的詩文,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沒有注意到腳下,摔了一跤,直接磕破了額頭。
顧燕庭就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沒有一點要扶他起來的意思。
他聲音冰冷:「你怎麼會這麼笨?好好地走著路都能摔倒?」
這時,烏嵐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阿嵐,心疼死我了,但我不能扶你,我要是扶了你,你肯定會得意忘形的。」
烏嵐猛地從地上爬起來,不敢相信地看著顧燕庭。
可顧燕庭仍舊皺著眉頭,眉宇之間閃過嫌惡的神色,又開了口:「怎麼了?摔傻了?你有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如多寫幾篇文章。」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阿嵐,我就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再試一次,你再嘗試第三次,第三次告白,我就跟你在一起了。」
經過幾次的實驗,烏嵐終於明白。
他聽見的那個聲音,是顧燕庭的心聲。
在顧燕庭貶低他的文章的時候——
他皺著眉頭:「胡言亂語,不成體統。」
可他的心聲卻在說:「阿嵐寫的很好,但是不能讓他驕傲,所以不能誇他。」
在顧燕庭貶低他這個人的時候——
他一臉嫌惡:「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簡直像只該死的猴子。」
可他的心聲卻在說:「阿嵐是可愛的小猴子,可我也是為了阿嵐好,要是禮儀不周到,肯定會被其他人笑話的。」